“那另外半面呢?”
“沒人知道,聖上、高傢,或許還有更多的人,一直在找另外半面,至今無果。”
狼牙鐵騎許澄寧有所耳聞,是由三千精銳組成、彪悍無比的一支武裝鐵騎,據說戰力驚人,以一當十,且嗜血殘暴。
最可怕的是,他們來無影去無蹤,敵人往往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死於他們刀下。
曾有傳聞,狼牙鐵騎在與西戎一戰中被臨時調到前線,把兩萬敵軍殺得片甲不留,從此之後,西戎人聞之喪膽。
許澄寧愕然。
這才是太子被廢的真正原因?
以嘉康帝的肚腸,豈能忍受有這麼一把鍘刀在自己頭上?
許澄寧還想說什麼,這時李茹在外面喊瞭一聲,讓他們吃飯,自己則帶瞭東西,去隔壁找秀秀妙妙去瞭。
許澄寧出去,端瞭一碗地瓜粥、一碟子棗泥糕和一碟子大燒麥進來。
“殿下,先吃點東西吧。”
她搬瞭張矮幾放在床上,讓秦弗在床上吃。
秦弗喝瞭幾口粥,又拿瞭個棗泥糕,甜膩膩的,咬瞭一口就放下瞭。
許澄寧看出他不喜歡,便燒瞭一壺熱水,拿出李茹糕餅攤子上用的茶葉,泡瞭壺粗茶,給秦弗倒瞭一杯。
“搜查人犯!”
院門哐當一聲,被人一腳踹開,緊接著一群帶刀官兵氣勢洶洶地沖瞭進來。
“不好,來查瞭!”
秦弗重傷,剛去瞭毒,上天竄地做不來。
許澄寧還沒開口,他已經當機立斷從窗口無聲跳瞭出去。
許澄寧自己則把側間的矮幾收走,吃剩的東西端到主間。
她目光停留在秦弗吃剩的半塊糕餅上。
糕餅是圓的,被秦弗一口咬成個月牙形,這個牙印,一看就不是她能咬出來的。
她一口把糕餅塞進瞭嘴裡,這時,官兵破門而入。
進門隻看到一個年少書生獨自一人在屋裡,邊看書邊喝粥。
許澄寧露出驚訝的神色:“官爺有何貴幹?”
領頭人不說話,一揮手,其餘人拔出刀,鏗鏗鏘鏘地在屋裡各個角落揮舞,翻箱倒櫃地搜查。
“頭,搜出瞭這個。”
一個衙役翻出細佈和金瘡藥,捧到領頭人跟前。
領頭人打開金瘡藥聞瞭聞,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瞭許澄寧身上。
他低下頭,舉著手裡的藥瓶子,問:“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有這個?”
許澄寧很鎮定地放下勺子,把右手袖子挽瞭起來,隻見潔白的小臂上,一道猙獰的傷口橫亙其上。
“三天前,我在長吟街上遇到瞭一夥窮兇極惡的賊人,受瞭點傷,還是謝指揮使救瞭我,官爺不信,大可往城衛所去打聽打聽。”
領頭人盯看瞭她半天,語氣陰冷道:“牢裡逃瞭個囚犯,有人看見他逃到瞭這裡,窩藏罪犯,視為同罪。”
許澄寧把碗擱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輕輕的脆響。
“官爺既然知道有罪,緣何以為我會知罪犯罪?我乃新科進士,看起來像很蠢?”
衙役上上下下翻找瞭一遍,什麼也沒找到。
領頭人笑瞭笑:“叨擾瞭。”
他一揮手,人瞬間撤得幹幹凈凈。
許澄寧不動如山,繼續喝她的粥,小一刻鐘,她收拾瞭碗筷,推門出去,看到領頭人還站在外面。
“喲,官爺還沒走呢。”
許澄寧含笑,領頭人瞇著眼看她,許久才道:“這就走瞭。”
“慢著。”
許澄寧叫住他,往前走瞭幾步,問道:“我傢位處青石巷第十一間,不前亦不後,官爺何故誰傢都不去,直接上我這來瞭?”
“是有人看見瞭。”
“看見瞭,何不直接拿下?還是說……”
許澄寧又走近一步,直視對方雙眼,低聲道:“上一次沒能殺瞭我,想趁此栽贓我?”
領頭人眼睛睜大瞭些,怒道:“大膽!敢污蔑我!小心我送你進去吃牢飯!”
說完,他甩袖離去。
許澄寧站在清簡的小院裡,對著微微濕潤的氣流,緩緩舒瞭一口。
追殺她的,真是高傢派的啊。
隻是為什麼呢?她一直躲在秦弗背後,自認沒有露出什麼行徑,能讓人以為她是個重要人物啊。
她忽然想起趾高氣揚的高嬋。
總不至於忤逆瞭一下,她就要殺瞭自己吧?
秦弗自屋頂翻躍而下,扯到瞭傷口,捂著胸口悶哼。
許澄寧忙扶他回側間的床上。
床很窄小,秦弗的腿都伸不直,但許澄寧沒辦法,主間的床上都是李茹安睡的衾枕,不好讓秦弗用。
隻能往他腿下墊點東西,替他調整好一個不那麼憋屈的姿勢,再小聲跟他道:
“他們大抵不會再來瞭,您好好歇一覺。”
她從儲物的箱子裡翻出一條從小用到大的小被子,蓋到秦弗身上。
小被子應該用瞭很久,有點發白,摸起來又綿又軟,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很像她身上的體香,溫溫軟軟的。
秦弗覺得,比他平時用慣的龍涎香好聞多瞭。
好聞的香氣讓他慢慢放松瞭緊繃的身體,進入瞭夢鄉。
許澄寧守瞭他一個上午,等他醒瞭,才敢出門去藥堂買藥,買的都是她自己能用得上的,同時悄悄往壽王府裡遞瞭個消息,順瞭瓶解毒丹回來。
李茹回傢時,一進門就看見秦弗金刀大馬坐在屋裡喝茶,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她趁秦弗不註意的時候,拉著許澄寧到門邊大倒苦水。
“南哥哥……他還不走嗎?”
許澄寧安撫地拍拍她的手:“他有傷在身,不宜挪動的。”
李茹哭喪著臉:“那我、我去找小芳住幾天行不行?”
許澄寧柔聲問道:“你害怕什麼呀,你告訴我。”
“我、我不知道,隻是看他又高又壯,沒個笑意,好厲害的樣子,我就害怕!”
李茹本就膽小怕生,天生怵達官貴人身上的威風,早上又被秦弗冷冰冰地看瞭一眼,到現在都怕得手發抖。
許澄寧想瞭想,傢裡就兩張床,中間隻隔瞭一道簾子,阿茹是女孩子,確實不好跟秦弗共處一室。
她不能因為秦弗罔顧瞭李茹的感受,雖然這時候送她走有點嫌棄世子殿下的意思,但也管不瞭那麼多瞭。
她陪李茹收拾好包袱,親自送她到賴嬸子傢。
“傢裡有老鼠,阿茹怕得夜裡睡不著,能否讓她在您這住幾天?等我捉完瞭老鼠,再把她接回去。”
她包瞭十兩銀子,被賴嬸子推瞭回來。
“都是鄰居,客氣啥?吃不瞭幾兩米!”
許澄寧怎麼能讓人吃虧,好說歹說讓她收下瞭,自己回瞭傢。
秦弗正坐在堂屋裡,垂眸看一張紙條,桌上一隻灰白色的鴿子在啄毛。
聽到她的腳步聲,秦弗抬眼看來,目光略有點審視的意味。
許澄寧解釋道:“阿茹怕生,我送她去隔壁住幾天,您別見怪。”
秦弗也覺得中間多插一個人很不自在,隻要能把人送走,他可以不計較許澄寧說自己是老鼠。
許澄寧把側間的被褥抱出來,跟臥房的挪瞭個位置。
“側間床小,殿下您今晚在主間睡吧,被褥是舊的,但是是幹凈的,湊合著用可好?”
秦弗點頭:“你看著安排。”
他挺喜歡這被子,怪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