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寧!”
“王八蛋!你想幹什麼?!”
順王幾人趕上去阻止,又被其他監生七手八腳地擋住,嘴裡還哇哇亂叫:“許澄寧仗勢欺人啦!”
順王這輩子頭一回見到比他還不講道理的,氣得話都說不完整,一個勁兒地喊:“大膽!大膽!”
嘭!
雲九破窗而入,一腳踹飛瞭韋良義,把許澄寧扶起來。
因為來得及時,許澄寧隻被掐瞭一會兒,並沒有受傷。
倒是韋良義被踹飛出雅間,頭磕在欄桿的棱角上,鮮血直流,人已昏死過去。
監生們看到韋良義這般模樣,甚是駭人,註意到其他雅間裡的人紛紛探出頭來看,一個瘦高個監生眼珠子一轉,大喊道:“許澄寧!你這個不擇手段的陰險小人!你故意打傷韋良義,好頂替他參加文鬥!”
無數目光刷刷地看過來。
輿論定罪,被搶先一步就很難擰轉形勢瞭。
許澄寧心中明瞭。
原來,這就是寧王世子的目的。
鄭傢對她的暗害一直沒有停止,隻是全部被暗衛阻擋住瞭。知道普通襲殺突不進秦弗為她設下的保護網,所以改陷害瞭嗎?
哪怕要不瞭她的命,也要惡心她一把,惡心秦弗一把。
西陵人在京城,這個時候搞內訌,絲毫不顧大局,寧王世子是不是蠢?這幫監生,是不是蠢?
“大傢快看,他是這一科的許澄寧,不知道用瞭什麼不幹凈的手段拿到瞭狀元,寧王世子殿下明察秋毫,沒有讓他參加這一次的文鬥,他就心懷嫉恨,弄傷瞭韋良義,企圖頂替韋良義上場!”
韋良義京城人還是有所耳聞的,寧遠侯府二房繼室的遠房侄兒,祖籍在江南,傢境貧寒,因為天災傢鄉的房子田產都沒瞭,走投無路之下,隻能投奔到寧遠侯府,這一住就是七年。
雖然是寄人籬下,但韋良義卻很出息,讀書一直名列前茅,是頗有名聲的寒門才子。他表姑母千求萬求,把他送進瞭國子監。
韋良義今年十七歲,如果不想考科舉,最遲明年就可以當官瞭。
“放屁!”
鄒元霸第一個忍不瞭:“明明是你們一進來就欺負許澄寧!”
邱陽也道:“沒錯!是他先動的手,還掐許澄寧脖子!”
順王高高舉手:“本王可以作證!”
可惜,順王這幾人是人盡皆知的不良少年,他們說的話實在難以令人信服,即便表面上不說,大傢還是偏向瞭監生這一邊,看向許澄寧的目光,充滿瞭譴責與探究。
許澄寧沒有背黑鍋的喜好,大膽地站瞭出來,正面迎向瞭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說話誤導旁觀者的瘦高個監生,提聲道:“你說我嫉恨韋良義,想要取而代之,可你睜大眼睛看看,現在是在誰的雅間裡,不是你們找上門的嗎?”
瘦高個道:“你在裡面口出狂言,說隻有你出手才能贏下文鬥,我們才上去理論的。誰知你知道瞭韋良義的身份,便臨時起意,傷瞭他!”
“你、你……信口雌黃!”
許澄寧臉色煞白,百口莫辯,似是經不住打擊,突然捂住心口,一口鮮血就噴瞭出來,然後搖搖晃晃跌瞭下去。
“許澄寧!”
順王嚇壞瞭,慌手慌腳把她抱在懷裡,不停地晃。
許澄寧白眼上翻,不停地口吐鮮血,紅色的血流進脖子,把青色的袍子浸透瞭一大片。
她本身就瘦弱,現在像沒骨頭一樣癱著不省人事,柔弱得不行,刺目的紅把她大半張臉的本來樣貌都蓋住,實在很嚇人。
這可比皮糙肉厚長得又醜的韋良義讓人心疼多瞭。
“許澄寧你醒醒啊許澄寧,你別死啊!”順王哇哇地哭。
邱陽和上官辰也跪下來哭。
“肯定是剛剛被那個又矮又醜的小子給推地上撞傷瞭,他還掐許澄寧呢!許澄寧本來就先天不足,身體不好,這小身板,是不是撞骨裂瞭呀……”
鄒元霸也想圍過去,但插不進手,急得團團轉。
“我、我、我……”
他一眼看到幾個不知所措的監生,立馬束起濃眉,關公舉大刀似地揚起蒲扇一樣的大手。
“我要給澄寧報仇,替你們爹打死你們這些畜生!”
傻子是不會演戲的,許澄寧一口血,順王幾人先一哭,鄒元霸再一怒,大傢反而相信他們瞭。是以等鄒元霸發瘋似地追著監生打的時候,非但沒有制止,還幫忙抓人讓他打,並喊著要報官。
雲九不說話,也跑上去幫著摁人。
鄒元霸身手沒有,力氣一大把,打起人來啪啪脆響。
瘦高個一直拿手護著臉,但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唧唧哇哇地叫娘。
最後實在忍不住瞭,便脫口指著昏迷不醒的韋良義道:“是、是韋良義要我們幫著污蔑許澄寧的,他討厭才學比他高的人,是他嫉妒許澄寧啊……別打瞭,我們錯瞭,真的知錯瞭……”
其他監生也哭爹喊娘地附和。
這時,一陣黑旋風團團從樓梯席卷上來,凜冽的風刮過人的臉龐,刀割一樣疼。
黑色的披風高高揚起,飄落下來,露出一張英朗俊美的臉龐。
這不謝指揮使嗎?
謝容鈺氣勢洶洶,看到許澄寧一身血,眼裡騰起兩團焰火,把擋路的監生和鄒元霸踹開,一腳一個,然後箭步沖瞭上去,下一瞬,從順王手裡搶過瞭許澄寧。
許澄寧本來就被順王晃得要吐,這會兒一個飛躍,整個身子騰起來,又落下,撞在瞭硬邦邦的手臂上,五臟六腑都差點從嘴裡顛出來瞭。
後背沒什麼肉,骨頭疼。
她沒忍住小小呼瞭一聲,酒樓嘈雜,別人沒聽見,謝容鈺耳聰目明,聽見瞭。
他低頭,看見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瞭顫,眼閉得時緊時松,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指撓瞭撓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