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到半年的時間，那個公子哥就厭棄瞭姨母，姨母被冷落，被毆打，被府裡的其他女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後，她被逼得上吊死瞭，她死瞭後，下人用一張破席一卷抬出府門，丟入瞭亂葬崗裡。”
“聽說，死的時候是一屍兩命，孩子在她肚子裡，差不多兩個月大。屍體被扔在亂葬崗，甚至有野狗嘶咬瞭她的屍體，弄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冬青眸底流淌著悲戚，有些惶恐地低聲說道。
月千瀾眸光閃爍，怔怔地凝著冬青那一雙溢滿悲傷而絕望的眼睛。
玉珊聽得，早已眼眶紅腫。
冬青淒苦地哭著，緊緊地拉著月千瀾的胳膊，低聲哀求：“小姐，我不想像姨母那樣，隻得瞭不到半年的寵愛，最後卻落得個屍骨無存，丟人亂葬崗的悲慘結果。五皇子他……隻不過是貪戀我的美貌，他隻圖一時新鮮，才想要不顧一切，將我討回府裡去。可如果，他膩瞭呢，那我又該如何自處？我不是那些大臣的千金，也不是什麼富戶對五皇子有助益的女兒。”
“我隻是一個賤婢出身的下賤人，沒瞭五皇子的榮寵，我就隻能死瞭。而五皇子的榮寵又能有多久呢，半年，一年，待兩年後，我人老珠黃，他就該厭棄我瞭。一旦厭棄，那些嫉恨著我的後院女子，就能將我生吞活剝瞭。所以，我現在都看到預見自己的未來，我不想死，我隻想好好地活著。”
“所以，小姐，我求求你，別把我給瞭五皇子。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如果找不到真心待我的那個人，我寧願一輩子不嫁人。我想要永遠伺候小姐，永遠都不離不棄。”
月千瀾眸眼復雜地看著冬青，她看不透這個女子。
如果說，以前她能夠看透冬青，那麼這一刻，她這個人就徹底模糊瞭。
她眼底的悲傷，是那麼真切，她的那種絕望哀戚，甚至都影響到瞭玉珊。
這樣的悲痛絕望，她所講的那些故事，又那麼的真實，讓月千瀾一度以為，她不是在做戲，那些經歷，那些埋藏在她心底的痛，統統都是真的。
玉珊哭得稀裡嘩啦，心底對於冬青的同情達到瞭極點。
她也沙啞著嗓音看向月千瀾，替冬青求情：“小姐，五皇子他不是一個好人，他就是一個好色的男人。小姐，萬萬不能把冬青給瞭他……”
月千瀾握住瞭冬青的手，親手替她擦瞭臉頰的淚水。
“我是沒想到，你原來還有這麼多悲慘的經歷。既然你傢裡父親都有妾室，那傢境想必很好，你又為什麼成瞭月傢的奴婢呢？”
冬青低下頭，眸底閃爍一絲殺氣，隨即她快速收斂瞭。
她低聲咬牙回道：“傢裡著瞭一場大火，那場大火，燒死瞭很多人。父親，父親的那些妾室，還有祖父祖母，還是十幾口的小廝丫鬟，全都無一幸免。”
“那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呢？”月千瀾微瞇鳳眸，低聲問道。
冬青額頭貼在地上，顫著聲音無比悲痛地回道：“奴婢是被傢裡的一個婆子冒著生命危險，用一個濕被子裹著我，從狗洞裡鉆出來，方才撿瞭一條命。大門口，走廊，院落裡，全都是火。沒人逃出生天，隻有我身形小，狗洞那裡沒火，所以隻有我得救瞭。包括那位救我的婆子，也因為身體肥胖，沒有爬出來……”
玉珊低聲嘆息一下，顯然是真的沒有料到冬青有這麼悲慘的一個過往。
若不是那一場大火，冬青又何至於成瞭一個奴婢，賣身為仆？
“小姐，你就幫幫冬青，別讓她跟瞭五皇子吧。冬青，也真的太可憐瞭……”玉珊忍不住地替冬青求情。
月千瀾眸光閃爍，隨即勾唇一笑，溫和地親自起身，扶住瞭冬青的胳膊，將她扶起來。
“起來，我可從來沒說，要把你送給五皇子。我又不會強人所難，也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你既是這麼說瞭，我斷不能把你往火坑裡推瞭。放心吧，若你不想去五皇子府，誰也不能強迫你。你是我身邊的丫鬟，除瞭我沒人敢做主把你送走。”月千瀾聲音溫和地說道。
冬青眼眸閃著感激，眼眶裡流轉著晶瑩的淚花，哽咽著喜極而泣。
“小姐，奴婢多謝你瞭，奴婢定然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大恩大德，奴婢永遠都會忠心耿耿地服侍在你左右的。”
月千瀾拍拍她的手，抿唇一笑。
“好，你盡管安心地伺候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冬青連忙點頭，眼底滿是感激。
恰在這時，何蕓卻臉色不太好掀起瞭門簾，一臉忐忑地走瞭進來。
“小姐，三小姐在外面帶瞭一些婆子小廝過來，說是有人在昨夜瞧見，小姐這邊進瞭陌生男子。”
月千瀾眉眼一挑，扭頭看瞭眼玉珊。
玉珊眸光一閃，思索瞭好一會兒，太子殿下入內，向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根本不可能有人發現的啊。
玉珊困惑地搖頭。
外邊的院子裡，卻早已鬧開瞭。
月櫻帶來的婆子小廝，和浮雲閣院門口的人廝打起來，月櫻要闖進來，浮雲閣守門的小廝，誓死守護，不許他們入內。
一來二去，兩方人馬推搡開來，便徹底打瞭起來。
月千瀾蹙眉，眼底閃著怒意，她猛然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何蕓連忙跑上前，麻利地替月千瀾掀開瞭門簾。
玉珊和冬青也跟著跑瞭出去。
大門口那邊，月櫻抱著胳膊，冷眼看著小廝婆子纏鬥起來。
“都在幹什麼？沒事跑到浮雲閣撒野，是嫌日子過得太舒服，純粹沒事來找茬的嗎？”月千瀾往大門口那邊一站，冷眼看著月櫻，冷聲嗤笑道。
月千瀾的氣勢凜然，聲音更令人聽瞭不寒而栗。
原本正在打架推搡的小廝婆子，立即便住瞭手，沒人再敢放肆，統統都嚇得往地上一跪，連連求饒。
“大小姐，我們不是故意的，隻是聽人說有人在院裡看見瞭陌生男子進入浮雲閣，奴才們為瞭大小姐的名譽著想，便想著進來瞧瞧，一證大小姐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