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千瀾一雙眼溢滿憐憫,她松開君墨淵的手,慢慢地走到擔架前,緩緩地蹲下來。
她看著秋靈兒的蒼白灰白的臉頰,微微嘆息一聲:“你怎麼那麼傻呢?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關於秋靈兒悲慘的過去,早在月千瀾在臨城遇見她的時候,便已全數知悉。
這是一個可憐至極的女子。
月千瀾讓玉珊弄一盆水和帕子過來,她親自替秋靈兒清理臉上的血污。
玉珊在一旁幫忙。
然後又讓兩個丫鬟,替秋靈兒換瞭一套幹凈的衣服。
一切收拾妥當,月千瀾緩緩地站起身,神情哀戚地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緩緩地閉上眼睛。
“給她準備一副棺材厚葬瞭她吧,記得找到她的傢人,讓她和傢人葬在一起吧。”
玉珊立即應瞭,連忙吩咐人去辦瞭。
君墨淵走過來,揉著她緊鎖的眉頭:“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你無須自責。”
一開始,月千瀾根本不想讓秋靈兒死
所以她派瞭很多的暗衛,暗中保護秋靈兒。
可是秋靈兒卻還是死瞭,那些暗中保護她的安危,甚至都沒來得及出手。
她不是被人殺死,而是哀莫大於心死,自己瞭斷瞭自己的生命。
月千瀾眸底閃過一絲恨意,微微咬牙低聲道:“君冷顏……還真是冷酷無情……當年的事情,明明是他和六皇子做錯瞭,他卻沒有半點愧疚之心。他居然還讓其他的男人去玩弄秋靈兒,以她那麼一個烈性子,自然是斷不會茍活的。”
君墨淵微微瞇眸,冷笑一聲。
“他……素來都是如此。這麼些年,他為瞭籠絡五弟和六弟,自是一邊慫恿著他們犯錯,一邊又充當好人替他們出謀劃策。所以,他縱容的他們越發有恃無恐,在京都城仗著皇子身份,肆意妄為。這一樁樁一件件,本太子都好好地給他記著呢。”
月千瀾點頭,看著秋靈兒的屍體被人架走。
她從懷裡掏出瞭一封事先準備好的信,遞給瞭玉珊。
“讓人想辦法,把這封信送到靖王的手裡,務必讓他親眼過目……”
玉珊沒有遲疑,立即接瞭信退瞭出去。
君墨淵也不去詢問月千瀾讓人傳信給君冷顏到底傳的什麼信,他坐在座椅上,端著茶盞,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水。
月千瀾心底因為秋靈兒的死去,壓得有些抑鬱,她難受,更憎恨,恨不得立即讓君冷顏死瞭。
她攥著拳頭,緩緩地舒口氣。
君墨淵伸手過來,將她拉瞭過去。
月千瀾一驚,整個人被他拽坐到瞭他的腿上。
“好瞭,別氣瞭,氣出瞭病,多不值當?”他的手臂箍著她的腰肢,低聲勸道。
月千瀾的身體,漸漸地軟瞭,緩緩地依偎在他懷裡。
“我真的想不到,君冷顏他……居然會那麼對秋靈兒。如果他不在乎她,也恨她,沒必要用這種方法毀瞭秋靈兒。就算痛痛快快地給她一劍也可以,可他偏偏不殺她,就算要痛苦地折磨她……”
“難道,到現在你還明白秋靈兒的心思嗎?”君墨淵抿著薄唇,意有所指地說道。
月千瀾微微一怔,她蹙眉:“難道,她真的愛上瞭君冷顏?”
“若非沒有愛上,我們安排瞭人,她為何不全身而退離開王府?若非沒有愛上,為什麼君冷顏用這種方法對她,她便受不瞭而選擇瞭咬舌自盡?小月兒,或許死,對她是一種解脫,你也要跟著釋然……”君墨淵抬手,輕輕地摸著她的小巧精致的耳朵,低聲說道。
月千瀾微微嘆息一聲。
“我也想到這個可能性。或許吧,真如你所說,這是對她最好的結局瞭……不過,我不會白白讓她這麼死的……”
“所以,你給君冷顏傳瞭一封特別的信?”君墨淵微微挑眉,低聲道。
月千瀾眸光微微瞇起,一抹冷光一閃而過。
“是……一封非常特別的信。一封能讓君冷顏痛不欲生的信……”
君墨淵眸光一亮,唇角勾著笑問:“和四弟的生母有關吧?”
月千瀾仰頭看向他,凝著他嘴角的笑意,她也跟著笑瞭。
“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我也要讓君冷顏嘗一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君墨淵將她擁緊在懷裡,薄唇輕輕地吻瞭吻她的額頭。
隨即,他便抱著她起瞭身。
“夜深瞭,我們也該睡瞭。”
月千瀾的手,揪住他的衣衫,縮在他懷裡微微點頭。
“是啊,夜深瞭該休息瞭。可有人註定會徹夜難眠……”
君墨淵哈哈一笑,忍不住又低頭,親瞭親她唇瓣。
“一夜過後,或許一切都該結束瞭。”
然後,他便抱著月千瀾回瞭太子府。
對於明天的事情,他們都非常期待。
因為,謀劃瞭那麼久,君冷顏他……已經無路可退瞭。
……
靖王府在漆黑的夜幕下,顯得濃重而深沉。
府裡的人,死的死,病的病,一片死氣沉沉。
後院靜謐無聲,一片漆黑。
那些侍妾見林若兒和月傾華,還有曾經獨得盛寵的秋靈兒,她們三人幾乎是死的死,走的走。
她們心內一陣惶恐,原本應該喜悅自己可以得到靖王寵愛的心,在這一夜徹底地熄滅殆盡。
她們聽說,那秋靈兒不知道怎麼得罪瞭靖王,死得極慘。
往日恩寵,如過眼雲煙,竟是什麼都不曾留下。
原來在秋靈兒院裡的丫鬟們,也是死的死,發賣的發賣,盡是無限淒涼。
曾經有多麼榮光,如今就有多落敗。
後院的侍妾越發惶恐不安,根本不敢去觸碰靖王的眉頭。
突然天際閃過一道閃電,而雷聲隨即霹靂響起。
驚得心懷鬼胎的人,驚嚇連連,紛紛躲在屋子裡,再不敢出去。
不一會,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君冷顏靜靜坐在前院的廳堂裡,他微微抬眸,望著門外那豆大般的雨滴。
一陣風,從門外吹來,身上湧出一股冷意。
突然,有人冒雨朝他這邊跑瞭過來。
他微微抿唇,靜靜地看著。
侍衛身上穿瞭蓑衣,他沒敢往裡面走怕一身寒氣撲到君冷顏身上,他在門口端端正正地跪下,隨即從懷裡掏出瞭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