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千瀾眸底迸射出冷冽的寒芒，她冷冷地凝著他的目光：“你想要殺瞭我？簡直是癡心妄想……如今，你可曾體會，秋靈兒……你表妹被你逼得咬舌自盡的痛苦與無助啊？你如果還是一個人，你現在就可以自殺謝罪……或許到瞭陰曹地府，你還能得到你生母趙雲柔的一絲原諒呢……”
“閉嘴……”
君冷顏的一雙眸子，徹底變得陰暗狠厲起來。
他周身殺氣騰騰，緩緩地握緊瞭拳頭，心頭那股憤怒到極致的怒恨，再也控制不住。
怒氣沖沖地撲到月千瀾身前，試圖想要掐死她，讓她再也開不瞭口。
誰知，他還未靠近，斜地裡便沖出一抹白色的身影，他胸前被狠狠地踹瞭一腳，這一腳的力道很大，他被踹得飛起，落在瞭涼亭外。
他躺在地上，捂著劇烈疼痛的胸口，眸光灼灼地望著涼亭內，那一雙身影——君墨淵和月千瀾。
君墨淵眉眼冷漠地看著君冷顏，居高臨下地嗤笑一聲：“四弟，你剛剛那行為，莫非是以下犯上想要謀殺太子妃嗎？”
君冷顏仰頭，望著天際出現魚肚白的天空，勾唇冷聲一笑。
“哈哈哈……”
他隻是仰頭大笑，一句話都不說。
他擦掉瞭嘴角的血跡，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
此刻的君冷顏滿身狼狽臟污，他眸眼裡透著絕望與淒涼。
整個身子似乎都冷透瞭，那顆心也痛到瞭麻木。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不斷地笑著，離開瞭太子府。
府門口有靖王的侍衛在守候，他們見瞭君冷顏連忙上前扶住瞭他。
“王爺你怎麼瞭？”
“滾……”君冷顏一腳將幾個侍衛推開，踉蹌著身子翻上來瞭馬背。
他的視線一片模糊，手裡攥著馬鞭，狠狠地甩打在馬屁股上。
駿馬揚起前蹄，嘶叫一聲，瞬間沖瞭出去。
幾個侍衛嚇壞瞭，唯恐靖王會出什麼事，他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翻身上馬，追隨君冷顏而去。
太子府門口，月千瀾和君墨淵並肩站在臺階上，凝眸看著君冷顏的身影消失不見。
君墨淵唇角勾笑，心情很好地轉頭看向月千瀾。
“你這招釜底抽薪，可真夠狠的啊……懲罰一個最殘酷的，不是傷害身體，而是誅心。你誅心之計，足以將他整個人從心到心能摧垮啊。”
“這都是他該得的……”月千瀾抿唇，眸光陰冷，一字一頓地說道。
前世，他一手將她推進地獄，那無盡的痛苦折磨，她不知道嘗瞭多少遍——
如今，這一切，才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
她勢要將自己曾經所遭受的背叛和欺騙，統統都討回來。
呵……君冷顏，無論這一世，他都休想再登上帝位，都休想殘害她所愛的親人，和愛她的男人。
月千瀾側頭，看向勾唇淡笑的君墨淵，她主動地依偎進瞭他的懷裡。
她輕輕地閉上瞭眼簾，鼻翼間流竄的全是他的氣息，這氣息令她安心，令她覺得前世就像一場夢。
而她在的這一世，才是真真切切的人生。
……
君冷顏騎著馬，不知不覺地來到瞭京都長街上。
他眸光怔愣地望著四周，再也尋找不到任何一點趙氏藥鋪的影子。
他下瞭馬，跌跌撞撞地環視四周，十多年過去瞭，這裡早已物是人非瞭。
曾經煊赫一時的趙氏藥鋪，早已隨著那一場大火消失殆盡瞭。
多麼可笑，那場大火，竟然是他下令放的。
那個趙大夫隻是斷瞭雙腿，他沒死，可他卻是被大火活活燒死的啊。
月千瀾說得沒錯，是他，是他親手殺瞭他的舅舅。
他親手毀瞭，他的血脈至親。
這麼多年，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知生母的消息，也要尋找到生母的母族，沒想到到頭來，是他一手毀瞭趙傢。
“哈哈……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啊……太可笑瞭……”君冷顏仰頭，嗤然大笑。
四周有行人，帶著怪異的目光看著他。
君冷顏根本不在乎旁人怎麼看他，他隻是仰頭不停地笑。
笑著笑著，眼角便緩緩地滑下淚水來。
他停瞭大笑，伸手接住瞭那一滴晶瑩的淚珠。
第一次，他第一次掉瞭眼淚，從他記事起，從他被宮人虐待，差點死掉，他都沒有哭過。
原來，哭泣是這樣的感覺嗎？
心裡猶如有千把刀子，在狠狠地剜著他的心。
他疼，疼得撕心裂肺。
君冷顏不知道自己在外面遊蕩瞭多久，直到他感覺臉上被陽光照耀，他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他伸手去，仰頭去觸碰頭頂的陽光。
陽光穿透他的手掌，滿身的冰涼，即使他置身在陽光下，卻絲毫感受不到溫暖。
渾渾噩噩的，他回瞭靖王府。
卻不想，一回去，剛剛翻身下馬，管傢便從府內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噗通一聲跪在瞭他的面前。
“王爺……宮裡來人瞭……他們不但拿瞭聖旨過來，還有……還有……”
君冷顏冷聲一笑，他早該想到的，今日應該就是父皇處置他的日子。
月千瀾和君墨淵已經把一條條的罪狀，都堆在瞭他身上，今日，是他們審判他的日子。
“還有什麼？”
“還有，來瞭禁衛軍……氣勢洶洶，奴才讓府內侍衛阻攔都阻攔不瞭。”管傢早已被那陣仗嚇破瞭膽子，此刻是面如死灰。
君冷顏抬腳便朝著府內走去。
他清楚地明白，他即將會面對什麼。
到瞭院內，果然，他看見瞭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劉公公。
劉公公笑瞇瞇地看著君冷顏，甚至還恭恭敬敬地對他行瞭禮。
“奴才給靖王請安瞭。”
君冷顏瞥瞭他手中的聖旨，又看瞭眼一旁站著的幾十個禁衛軍，月清源站著那些禁衛軍的前方，腰上佩戴著長劍，神色靜默無波。
“靖王請接旨吧……”劉公公甩瞭甩胳膊上搭著的拂塵，笑著對君冷顏說道。
君冷顏眼底的光，一寸寸地變冷，他脫瞭風衣，撩開瞭衣袍，跪在瞭劉公公面前。
他這一跪，靖王府的其他人，紛紛跪瞭下來。
聰明的人，儼然能夠猜測到，即將到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