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晟豐看著她隻是笑並不言語,他心底惴惴,一時之間摸不透這個女兒的心思。
他又試探性地說瞭一句:“千瀾,為瞭保住太子妃之位,你千萬別婦人之仁。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瞭你以後的榮寵,你就忍一忍吧。你還年輕,今日也不過是十六歲而已,這個孩子沒瞭,再過兩年養好身子,你還能再懷上的……”
月千瀾拿起案桌邊的茶盞,動作優雅地喝瞭一口溫熱的茶水。
她低聲咯咯一笑。
“是嗎?”
“是啊千瀾,你可不要再猶豫瞭,時間不等人,說不定明日事情起瞭變化,我們再這麼做,就會失瞭先機。”月晟豐唯恐月千瀾不同意,又苦口婆心地勸瞭一番。
於他而言,保住太子妃之位,是最重要的事。
孩子沒瞭,以後還能有,可太子妃之位丟瞭,那就再也回不來瞭。
月千瀾眸底劃過冰冷似霜的寒芒,她捏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栗,她一邊凝著月晟豐的眉眼,一邊舉起那茶盞,狠狠地砸向月晟豐。
“你可真是一個好父親啊……月丞相,如果出身可以自由選擇,我希望,我不是你的種……”
啪嗒一聲響,一盞茶在月晟豐跟前,摔得粉碎。
那四分五裂的茶盞,蹦出幾個青瓷渣子,劃破瞭月晟豐的手掌……
月晟豐的腿一抖,下一刻他控制不住噗通一聲跪在瞭地上。
“千……千瀾……”
“滾……我不想看見你。”月千瀾猛然站起身,眸光冰涼猶如一把利劍,狠狠地射向月晟豐,指著門口怒聲吼道。
月晟豐嚇壞瞭,他從來沒有見過月千瀾對自己發過那麼大的脾氣。
這怒火,猶如滔天巨浪,狠狠地朝他猛然撲瞭過來。
他甚至,都能從她眼底,看到瞭那濃烈的殺氣。
月晟豐全身忍不住地顫栗——
“千……千瀾,你別生氣,如果你不贊同為父說的,就當為父沒有說過這句話,你可千萬別動氣,以免傷瞭自己的身體,動瞭胎氣啊。”
月千瀾眼底滿是嘲弄,她嗤笑一聲。
“這時候知道假惺惺地關心我瞭?可惜啊,你太虛偽,虛偽得令我惡心。月晟豐,你這一輩子,在你心中誰都不重要。唯有月傢的榮寵,你的權勢才是最重要的。你難道不該好好地檢討一番,為何如今的月傢,你的子女,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出走的出走呢?”
“除瞭三姨娘生的那個奶娃娃還留在月府,你看看你的成年的子女還有誰,留在你的身邊?你這人薄情寡性,冷血無情,你根本不配為人父……你這樣的人,將來一定會孤苦無依,便連你死瞭,都沒人給你披麻戴孝……”
月晟豐的臉色大變:“千瀾啊……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為父?”
“來人,立即將月丞相抬出去,從今往後不許他再踏入太子府半步。”月千瀾再沒瞭和他繼續糾纏下去的心思,他這樣的人,沒有心的,她又何必一次次地再因為他而牽動自己的情緒?
月千瀾的一聲令下,守在門口的玉珊和石榴對視一眼,連忙推門進來。
同時吩咐著外面的護衛進來,將月晟豐給抬出去。
月晟豐不願走,哭得滿臉是淚。
那臉上,滿是悔恨的淚水:“千瀾啊,為父錯瞭,為父不該那麼和你說話,你原諒為父吧,為父再也不敢瞭。”
月千瀾轉身,頭也不回地進瞭內室,對於月晟豐的求饒置若罔聞。
月晟豐被抬著出瞭後院,又被幾個侍衛抬著扔出瞭太子府的門口。
月晟豐到瞭門口,便不敢再哭瞭。
他怕這件事會影響到他在外的名聲,更不敢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透露出來,讓旁人看笑話。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實在不敢再冒險瞭。
月晟豐連忙站瞭起來,抬起衣袖擦瞭擦臉上的淚痕,灰溜溜地離開瞭太子府。
他也非常清楚,今日,他那大逆不道的一番話,徹底是惹怒瞭月千瀾。
……
月晟豐走後,月千瀾便不讓任何人進入內室。
她獨自坐在軟塌上,低垂著眼簾,靜靜地思索今日發生的事情。
她並沒有因為月晟豐而有一絲一毫的傷感與難過——
可玉珊和石榴卻以為,月千瀾因為月晟豐而受到瞭影響,她們擔心月千瀾因為這件事,而傷瞭身子——
所以兩個人惴惴不安的,讓前院的人留意著太子殿下什麼時候回府。
這件事,必須還得太子過來,才能哄得主子開懷。
大約過瞭兩刻鐘後,太子回府瞭。
玉珊和石榴兩人,便把月晟豐來瞭之後,說的那些話和月千瀾的憤怒敘述瞭一遍。
君墨淵聽得一陣心驚膽戰,他連忙脫瞭身上的披風,推門進瞭內室。
走進內室一看,月千瀾居然窩在軟塌上閉著眼睛睡著瞭。
看到她睡得那麼安穩的樣子,他緩緩地松瞭一口氣。
他是真怕,她因為月晟豐而動瞭胎氣,傷瞭身子。
他悄悄地靠近,微微彎身,將她攬入瞭懷裡。
小心翼翼,猶如抱著稀世珍寶般,他輕手輕腳地將她放上瞭床榻上。
月千瀾沾瞭床,便一下子就醒瞭。
她緩緩地掀開眼簾,看向君墨淵微微一愣。
君墨淵抬手,輕輕地摸摸她的臉頰,薄唇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繼續睡吧……”
月千瀾卻拽住瞭他的胳膊,聲音帶瞭一絲沙啞地說道:“你陪我睡……”
君墨淵抿唇一笑,眼底滿是笑意,那笑意璀璨明亮,霎時好看。
他輕輕點頭,脫瞭外衣和靴子,便上瞭床榻。
他將她摟入懷裡,扯瞭被子,蓋在兩個人的身上。
月千瀾窩進他懷裡,用鼻尖蹭瞭蹭他胸膛。
尋瞭個舒服的位置,她再次闔眼睡去。
這一睡,她便睡到瞭晌午時分。
被君墨淵喊醒後,她起身讓堂堂太子殿下,親自伺候著穿衣洗漱,然後又親自喂瞭她用瞭午膳,她才漸漸地清醒過來。
“阿墨,你知道,今天月晟豐過來,對我說瞭什麼嗎?他居然說,他安排人毒害我的孩子,然後再嫁禍給南宮璇。他為瞭保住太子妃之位,居然想要讓我毒害自己的孩子?呵……他的無恥與卑鄙,又再次刷新瞭我對他新的認識。”月千瀾依偎在他肩頭,懶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