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那就有勞太子殿下瞭。”馮氏這下子真的放瞭心，隨即拉著王婆的手，跟著翠湖出去瞭。
李秀娥目光模糊地看著馮氏被眾人擁簇著離開瞭這裡。
她伸手，想要抓住馮氏的衣角。
她最知道馮氏心善瞭，隻要她求馮氏，馮氏一定會讓那太子妃饒瞭她一命的。
“馮……馮夫人，我……我錯瞭，求求你饒瞭我這一條賤命吧。我……我再也不敢瞭……”
馮氏停住腳步，微微側頭，冷冷地瞥瞭眼李秀娥。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都是你欠我的……”
從前，她無論對人或者對事，都是寬厚仁和。
可到頭來她得到瞭什麼？
被自己的丈夫愚弄，被惡人陷害，被最親的人傷害——
她失去瞭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失去瞭與自己的一雙兒女生活在一起。
又在這麼一個鬼地方，受瞭這麼多年的苦楚。
呵……既然良善，不能讓她善終。
那她幹嘛還要對自己作惡的人心軟？
從今以後，但凡欺辱過她的人，她定會讓那人悔不當初。
月千瀾最擔心，馮氏會心軟，勸說她饒過李秀娥。
但當她看見馮氏並沒有這個意思，反而眉眼淡漠至極的時候，她微微地舒瞭一口氣。
翠湖帶著馮氏和王婆出去後，月千瀾便冷眼瞥瞭眼一臉絕望的李秀娥。
她扭頭看向石榴問：“你給她吃下的是什麼藥？”
李秀娥一聽，徹底打醒十二分精神。
她也想知道，她究竟吃瞭什麼藥。
這藥又會不會威脅到她的性命——
她可不想死啊，明明知道自己在劫難逃。
可她就是不想死，沒人想死的。
石榴如實回道：“主子，奴婢給她下的藥，是一記毒藥。這毒藥，不僅會讓她全身瘙癢，也會在瘙癢處感覺到難忍的疼痛。她每撓破一道傷口，那流血出的鮮血，便會染到她肌膚上，更加會加劇她身上血液裡所中下的毒性。不出十二小時，她便會因為痛苦而死……”
李秀娥聽到這裡，她眼底閃著惶恐，痛哭流涕地朝著石榴大吼。
“你……你好狠的心啊。你居然用這種毒，怎麼對付我？你快點給我拿解藥來，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
石榴冷冷瞪著李秀娥，眼底滿是憤怒。
“比起你折磨夫人的那些，這些對你來說，還是輕瞭。事到如今，你居然還想活？簡直是癡心妄想……”
李秀娥驚恐地睜大眼眸，不可置信地搖頭。
她雙手抓著自己的長發，淒厲嘶吼：“不……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不想死嗎？”半晌都沒說話的月千瀾，看見李秀娥求生欲這麼強烈的樣子，她微微挑眉，冷笑問道。
李秀娥眼底掠過一絲亮光，她咬牙忍著身體的痛意，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跪在瞭月千瀾的面前。
砰砰砰，好幾下，她的頭磕得砰砰作響。
“太子妃，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大人有大量，你就饒瞭我一條小命吧。隻要你能饒瞭我，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的……隻要別讓我死，我隻想活著，不想死的……”
月千瀾瞇眸看著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李秀娥。
她抿唇，冷聲問道：“真的嗎？隻要不死，你什麼都願意？”
李秀娥仰著血流滿面的臉頰，對著月千瀾猛然點頭。
“對對，隻要不死，太子妃你讓我做什麼，讓我怎樣恕罪，我都答應你。”
“主子……你怎麼能饒瞭她呢？”石榴不懂月千瀾的意思，心底一陣慌張，她怕月千瀾真的會饒瞭李秀娥。
月千瀾抿唇一笑，眼底閃過冷冽狠厲的寒芒。
“石榴你要知道，有時候活著比死瞭更痛苦……死有時很簡單的，死瞭什麼也都感受不到瞭。可活著就不一樣，活著能夠感受一切能感受的痛苦……她不是說，隻要讓她活著，她什麼都會答應嗎？那我便答應她就是……況且，我也從來都沒想過讓她死瞭……”
李秀娥沒來由地聽著她這番話，身子微微顫栗瞭一下。
一股冷意，緩緩地湧上來。
她想不明白，這位神色淡漠至極的太子妃到底想幹什麼。
當即，月千瀾便讓石榴給李秀娥服瞭解藥。
李秀娥頓時覺得身上的疼痛與瘙癢感，即刻消失瞭。
她眼底一喜，對著月千瀾是千恩萬謝。
月千瀾微微搖頭，凝視著這麼一個蠢笨如豬的女人。
她以為，她饒瞭她一命，不讓她下地獄，她便有活路瞭。
那她可是大錯特錯瞭。
她月千瀾，還從來都不會輕易饒過一個得罪她的人。
她會讓李秀娥知道，這世上死瞭並不是最痛苦的。
而是活著受罪，生不如死的感覺。
“石榴你去前院告訴玉珊，讓她把圓荼和尚帶過來吧，讓他們主仆兩個好好見一面，敘敘舊……”月千瀾扭頭看向石榴，低聲吩咐。
石榴一頭霧水，雖然不太贊同月千瀾饒瞭李秀娥，可是她也不敢忤逆月千瀾。
她隻得揣著疑惑，去瞭前院。
豈知，當她見到玉珊，見到那個圓荼時，眼前的情景，讓她驚駭地站在眼底，一時之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此時的圓荼，已然不能用一個人來形容瞭。
他身上滿身是血，身上的肉，幾乎都被剃光瞭。
白骨森森，露著血肉，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饒是見慣瞭大場面的石榴，還是被驚嚇到瞭。
她的臉色那是一片蒼白。
玉珊看見石榴憔悴的面容，她走近抬手拍瞭拍石榴的肩膀。
“你怎麼瞭？被嚇到瞭？”
石榴猛然回過神來，這一刻，她終於懂得瞭月千瀾的用意，也懂得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瞭。
圓荼的下場，那幾乎是想死都是一種奢望。
死瞭，也就沒什麼痛苦瞭。
可想死，卻死不瞭，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殘忍瞭。
石榴怔愣得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玉珊摸瞭摸她的面頰，低聲一嘆：“你還真被嚇著瞭啊？”
石榴斂回思緒，連忙沖著玉珊搖頭：“沒……我隻是不解主子剛剛為何會饒瞭李秀娥一命，直到現在看到圓荼的慘狀，我才明白瞭主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