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求先生,救我奉天陛下……”木懷臣恭敬跪地,雙手作揖。
老者蹙瞭蹙眉,明顯有些詫異。“你……竟不是為瞭自己而來?”
木懷臣垂眸,搖瞭搖頭。“求先生救我傢陛下……”
老爺臉色沉瞭一下,看瞭蕭君澤一眼,明顯是中瞭毒蠱,而且……一箭穿心。“此人身體以涼,藥石無醫,何必浪費一次機會。”
曾經,毒谷老者在西丘白嶺的藥谷見過木懷臣。
藥谷有奇藥,木懷臣便是去尋藥材的。
那時候,他因大意不小心跌落山谷,斷瞭一條腿,是木懷臣因機緣巧合救瞭他,並且讓影衛幫他上峭壁采藥。
他欠瞭木懷臣一個人情,也看出木懷臣身患重疾。
他給瞭木懷臣一個機會,讓他在二十八歲之前入毒谷,他可盡全力幫他逆天改命,除去病根。
可機會,隻有一次。
他們毒谷也是有規矩的。
木懷臣天生身子骨弱,他的病乃是天疾,本活不過二十八歲,如今日子越來越近,他算到木懷臣要來,卻沒想到他會為奉天的皇帝求藥。
“先生,求您救救陛下。”聽聞南疆毒谷老者有起死回生之力,木懷臣跪地磕頭,聲音急迫中透著懇求。
奉天如今新舊交替,朝中一片混亂,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多是狼子野心之人。
若是蕭君澤出瞭事……
整個奉天就亂瞭。
“你知道我毒谷的規矩。”老者聲音低沉。
木懷臣重重磕頭,額頭已經磕破。“晚輩知道,當初先生給瞭晚輩一次續命的機會,晚輩願意拿出來,懇求先生救救我們陛下。”
老者搖瞭搖頭。“那你便會死。”
這是在用命,換命。
可惜,毒谷的規矩不能破。
他也沒有辦法。
“先生……”
“我毒谷不救他國皇室之人,你回吧。”老者轉身,關閉房門。
“先生!先生求求您……”木懷臣跪在地上,驚慌的上前,不停的磕頭。“先生,求求您……”
蕭君澤不能死……
他與蕭君澤從小一起長大,他不僅僅是太子伴讀,更是蕭君澤唯一信任的玩伴和兄弟。
即使君臣有別,他依舊不能眼睜睜看著蕭君澤死去。
“先生……”
“我師父說瞭,不救他國皇室。”阿雅從朝陽處回來,奶聲奶氣,蹙眉開口。
“先生……”木懷臣的聲音透著濃鬱的懇求,再晚一點……蕭君澤就真的無救瞭。
阿雅盯著木懷臣瞅瞭一會兒,又看瞭看躺在地上的蕭君澤。
歪著腦袋看瞭一會兒,阿雅小臉一沉,跑瞭。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一看見蕭君澤,她就想跑。
阿雅是在毒谷長大的,扶搖很臭屁,但是扶搖對她很好。
毒谷老者性子古怪,但也將她捧在手心裡寵著。
阿雅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別人都有爹娘,她沒有。
扶搖的母親,漱玉皇後死的時候,給瞭阿雅一副畫像,說那是阿雅的娘親留下的,上面就是阿雅最親的人,總有一天,他會來接阿雅回傢。
阿雅日日盼著,盼瞭很多年,也盼瞭很多天。
總也沒盼到那人來。
可今日,阿雅見地上那個半死不活的人,突然害怕瞭……
他和畫上的人,好像。
……
毒谷後院。
阿雅害怕瞭,扶搖不在,她不知道要躲去哪裡。
推開朝陽房間的門,阿雅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換瞭藥,朝陽早就已經沒有瞭困意,見一個幼小奶萌的身影跑進房間,鉆到她的床頭邊,朝陽下意識笑瞭一下。
“小傢夥,你藏在這裡做什麼?”
阿雅沒有說話,但朝陽卻聽見瞭抽泣聲。
朝陽楞瞭一下,緊張的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阿雅?”
拖著沉重的身體,朝陽忍疼走到床邊。
月光冷白,照在那張奶萌可愛的小臉上。
“怎麼……”朝陽有些不解,不知道誰欺負瞭孩子,怎麼哭成瞭這樣。“誰欺負你瞭?扶搖?”
“有個人,求師父救一個死人。那死人……像阿雅要等的人。”阿雅小心翼翼的從衣服裡掏出一副刺繡,打開讓朝陽看。
映著月光和微弱的燭火,朝陽的呼吸瞬間凝滯。
那幅畫,是魅繡所刺。
當然,不隻是魅繡的刺繡技藝讓朝陽驚愕,上面的人……
分明就是看起來稚嫩些的蕭君澤。
“阿雅……你幾歲瞭?”
“師父說,我比一般孩子個子要高,我今年五歲半。”阿雅抽泣著開口。
“五歲半……”朝陽算瞭算時間,蕭君澤束發之年……
在奉天,太子束發之年皇帝會賞賜他第一個女人,也叫床伴。
朝陽記得很清楚,那年蕭君澤是在避暑山莊行冠禮,與陛下賞賜之人行房。
先帝對蕭君澤還算用心,床伴也是從避暑山莊挑選。
床伴不是選妃,隻需侍奉,若是太子喜歡便留在身邊當侍奉丫頭,若是太子不喜歡,那便繼續留在山莊勞作。
那一年,朝陽還隻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她不知道什麼叫束發,更不懂什麼是奉天的冠禮。
山莊的嬤嬤告訴她,冠禮就代表著太子長大瞭,成人瞭,可以和女人在一起做些親密的事情瞭……
那時候的朝陽心裡是有蕭君澤的,她愛慕著那個心地善良的太子,嫉妒的不想讓他與任何女人過於親密。
可她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隻能一個人躲在後山哭瞭一夜。
後來,聽說蕭君澤沒有帶走那個婢女,那個婢女也在蕭君澤冠禮後,徹底從避暑山莊消失。
山莊有傳言,說那婢女沒有按照規定服下避子湯,想借著這次的寵幸懷上太子的孩子,飛上枝頭。
也有人說那女人惹怒瞭宮裡人,偷偷有瞭孩子,讓人秘密處理瞭。
傳言雖是空穴來風,朝陽早些時候是不信的……
可現在,一個五歲多的小女孩就在自己眼前,連朝陽都開始懷疑瞭。
“可有人告訴你,這畫中之人是你什麼人?”朝陽聲音緊張,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關心這些。
阿雅是誰的孩子,是不是蕭君澤的孩子,和她有什麼關系?
“傢人。”阿雅低頭。
摸瞭摸魅繡留下的暗紋,朝陽捂著傷口後退瞭一步,深吸瞭口氣。
阿雅,居然是奉天的公主。
還是蕭君澤的女兒……
那暗紋表達的是,君澤,將我的女兒帶回傢。
可是不應該啊……
魅繡是西域三絕之一,母親白貍已經死瞭,無人還知曉魅繡的繡技。
如若阿雅真的是蕭君澤的女兒,她的母親根本不可能會這刺繡。
“他要死瞭,他在藥蘆。”阿雅哭著指瞭指畫上的人,她不會看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