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澤看著朝陽,她笑著笑著,好像要哭瞭。
那一刻,蕭君澤自己都詫異,為什麼……他仿佛能感受到朝陽全部的疼痛。
伸手想要擁抱朝陽,可蕭君澤看瞭眼宮女送來的櫻果,終究還是落下雙手。
“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蕭君澤起身,拿過朝陽一側的酒壺。“就一盞,不許再喝瞭。”
聲音半透著苛責,蕭君澤將心疼全都壓在瞭心口上。
“這麼小氣?”朝陽抬手壓住蕭君澤搶走酒壺的手,桃花釀是金貴,千金難求,也不用這麼小氣吧。
“你酒量……太差。”蕭君澤看著朝陽微醺的小臉,手指被朝陽覆蓋的地方火辣辣的發麻。
朝陽到底知不知道……他這個正常男人,看到她如今的狀態卻不能吞下腹中,是一種煎熬。
“我酒量差?”朝陽手指拍瞭下桌子,有些不服氣瞭。“這桃花釀至少珍藏十年以上才出這般色澤,若是一般人一杯下肚就要醉瞭,我隻是微微有點……”
朝陽起身,微微有點頭暈而已。
“朝兒……”蕭君澤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拉住朝陽的手腕,這對蕭君澤來說才是折磨。
“蕭君澤,你身上是什麼味道……這麼香?”朝陽有些頭暈,難怪坊間傳聞,桃花釀一杯便是仙境……
這一壺酒下肚,饒是她內力深厚,居然還是有些醉瞭。
“龍涎香……”蕭君澤一驚,快速後撤。
帝王的衣物在浣洗整理後都要熏香一夜,熏的就是龍涎香。
桃花釀和龍涎香……
朝陽已經吃過一次虧瞭,自然知道這龍涎香和桃花釀混合是什麼作用。
好在他身上隻是熏香,不是直接服用,帝王也會和寵妃之間這般創造情調……
但朝陽現在連碰都不讓他碰一下,這對蕭君澤來說就是地獄瞭。
見蕭君澤後退,朝陽蹙眉。“蕭君澤,不是你要來喝酒嗎?別這麼小氣,拿過來。”
“早知你酒量不好,就不讓你喝瞭……”喝一杯是小酌,朝陽把桃花釀當水喝就有點過分瞭。
幽怨的說瞭一句,蕭君澤幾乎是逃跑一般離開。
心跳的速度飛快,蕭君澤躲在假山後平復瞭很久才緩解身體的灼熱慢慢走瞭出來。
“陛下……”阿福跟在蕭君澤身後。
“盯緊拜月,不許她放出任何消息和情報。”蕭君澤眼眸沉瞭一下,周身的氣壓瞬間冷凝。
他還是不放心拜月。
阿福被蕭君澤的氣壓激的一個哆嗦,低頭應著。
果然,隻有在朝陽郡主面前,陛下才更像當年在長孫皇後膝下長大的小皇子。
隻有在朝陽面前,蕭君澤毫無防備,甚至從來都不用帝王之姿壓迫朝陽。
他在努力的放低自己的姿態,就是怕朝陽在自己身邊感覺到制約與不舒服。
他怕自己和朝陽想要的自由相差太遠太遠。
“陛下,裕親王帶六皇子入宮瞭,說是您的誕辰將至,提前來慶賀。”阿福小聲開口,仔細觀察著蕭君澤的情緒變化。
“一個巴不得朕早日升天的人,居然還記得朕的誕辰?”蕭君澤冷笑。
“陛下,您的誕辰與皇城的沐恩節是同一日,所以記得清楚。”阿福趕緊壓著蕭君澤的火氣。
沐恩節是奉天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到瞭沐恩節當日,皇城的人傢傢戶戶都會燃放花燈河燈,還有天燈。
人們會將冤枉都寄托在燈上,讓願望遠行,讓天上的神明能聽到自己的心聲和祈禱。
“沐恩節。”蕭君澤聽瞭下腳步,回頭看瞭眼長春苑。
隱約還記得,他被冊封為太子入主東宮的那一日就是他的誕辰沐恩節。
花車遊行之後,百姓都在放天燈,整個皇宮上空滿是星光閃爍。
那時候,他還傻傻的祈禱著,百姓安康,萬民幸福,再無戰爭,平安喜樂。
苦澀的笑瞭一下,蕭君澤收斂瞭全部的慈悲,往禦書房走去。
阿福跟在蕭君澤身後不由感慨,這樣的蕭君澤像極瞭無情無欲的先帝……
終於明白瞭長孫皇後當年為什麼留下遺言懇求陛下不要傳位於蕭君澤……
阿福在宮中不是新人,也算是個老人瞭,他五歲入宮凈身,後就一直在這殺人不見血的深坑中苦苦掙紮。
阿福是見過弘帝的太監之一,奉天弘帝時期是最殘暴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宮女太監基本上都死瞭,殉葬的殉葬,被折騰死的折騰死。
先帝登基,宮中必然要大換血,阿福當時年幼機靈,又被長孫皇後選中,這才活瞭下來。
他見過三代皇帝,弘帝的殘暴,先帝的冷漠……
而蕭君澤,他是在皇後宮中看著蕭君澤長大的,不想眼睜睜看著蕭君澤一步步走上前幾位帝王的道路。
冷血,無情,殘暴,嗜血。
“你命禦膳房準備醒酒湯和養胃的小糕點,親自給朝陽送去。”蕭君澤不放心朝陽,走瞭幾步小聲吩咐。
“奴才這就去。”阿福點瞭點頭,轉身往禦膳房走去。
隻要朝陽在,他的陛下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
長春苑。
朝陽靠在院落的杏樹上,抬頭看著已經隻剩樹葉的果樹。
她啊,錯過瞭花期,也錯過瞭果期。
臉上還掛著桃紅,但朝陽的眼睛異常清明。
收斂瞭方才蕭君澤在時候的醉意,朝陽無力的笑瞭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朝陽的錯覺,她感覺她和蕭君澤還在互相試探……
“小姐,您醉瞭……”何顧從暗處走出,緊張問瞭一句。
“沒有。”朝陽搖瞭搖頭。
這點酒,她怎麼會醉。
她隻是想看看蕭君澤對寶藏的態度,也想看看他對自己的態度。
蕭君澤沒有趁著她醉酒做些什麼,也沒有趁機套寶藏的事情,隻是在擔心如若拜月將寶藏的事情泄露出去……
提醒她要小心。
如若不是蕭君澤太過聰明,知道試探和內斂……
苦澀的再次笑瞭一下,朝陽搖瞭搖頭,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遲來的愛,永遠都是最輕賤的。
“將這封密函交給星移和青鸞,我讓他們找的人,找到瞭嗎?”
“當年被沈清洲護送出去的老太監,已經被找到瞭。”何顧點頭。
那太監,或許是對付沈清洲的突破口。
沈清洲這個人,對別人從不仁慈,卻唯獨對這老太監做到瞭盡善。
“裕親王……讓我將這封信交給您。”蕭承恩給瞭朝陽密函。
朝陽打開看瞭一眼,瞇瞭瞇眼睛。“告訴青鸞,如若想報我的救命之恩,想為她死去的孩子報仇,那就回到蕭承恩身邊,幫我……”
何顧看瞭朝陽一眼,她要讓青鸞潛伏在蕭承恩身邊?
“既然蕭承恩千方百計將青鸞扔給我,當然……”朝陽笑瞭一下。“要物盡其用。”
無論是蕭君澤還是蕭承恩沈清洲,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放松警惕。
全都不是什麼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