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軍營外。
星移躲在樹後,看著北檸離開。
他知道,北檸就在軍營中,可他……沒有勇氣繼續見她。
寧河說得對,他放不下身上的責任,便背負不起北檸的感情。
離開,也許才是對他們最好的解決。
“少主……”星移的暗衛終於追瞭上來。“您此次,太冒失瞭。”
星移沒有說話,安靜離開。
“少主……族長讓屬下帶話,您的命……從出生開始就不是屬於您的,所以,不要忘記傢族仇恨,也不要忘瞭復國大業。”
星移始終沉默。
“還有……雨晴小姐,也逃婚瞭,至今沒有尋到下落。”
星移走著的腳步猛地僵住,這才回頭看瞭暗衛一眼。“她逃婚?”
“這是雨晴小姐給您的信。”
星移接過,打開看瞭一眼。
“少主:
當年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雨晴已經走瞭。我知您不愛我,亦不想用責任將您束縛。我是跟著主人長大的,見過您父母之間的痛苦,明明不相愛,卻要捆綁在一起,為瞭所謂的傢族大業。
少主,是雨晴大逆不道,可傢族大業與我們何幹。
雨晴不願成為傢族的犧牲品,也不希望您成為傢族的犧牲品。
或許年少時雨晴愛慕過您,但僅僅隻是好感。北檸姐姐說得對,天下之大,四海為傢。比起與不愛的人捆綁,不如自在瀟灑。是雨晴太過自私,不能與您誕下巫族血脈,少主另擇良人吧。
願少主不要怪雨晴大逆不道,我巫族能有今天,屬實是愚忠至極,咎由自取。
窺探天機之人,本就該為民造福,而不是利用天機,妄造殺孽。古嘉王朝為何有今日,巫族那麼多前輩輔佐,為何還是以分裂覆滅告終?
那是因為,天要亡古嘉。
你我皆不可逆天而行。”
看完手中的信件,星移用力將信碾碎。
什麼都沒說,隻是眼眶赤紅地離開。
……
草原,龍巖小鎮。
這個小村落是坐落在奉天關外,與南疆搭界的地方。
村落中奉天的遊民居多,因有奉天邊關軍的守護,戰爭並未波及兩國交界地。
北檸粗佈遮面,進瞭村落才摘瞭下來。
這關外春風太大,風塵四起。
“姐姐,姐姐,你慢點。”
身後,一個包裹嚴實的女人陰魂不散地追著北檸。
北檸有些頭疼,帶瞭個拖油瓶。“關外艱苦,你最好知難而退。”
“姐姐,你帶夠銀錢瞭嗎?”雨晴笑嘻嘻地追瞭上來,一臉獻寶。
“不夠!”北檸想要甩掉雨晴,可他們巫族的人……都是什麼怪物。
甩都甩不掉。
雨晴能憑生辰定方位,以前以為街上算命的都是騙子。
這次是真的見識瞭。
“沒關系,我可以算命養活你啊。”雨晴一臉得意。
“你和星移還真是絕配。”北檸冷臉說瞭一句。“乖乖回去成婚。”
“我們巫族的人都會占卜吉兇,少主不是我的真命天子。”雨晴顛顛地跟著北檸。“我的卦象說瞭,我的真命天子會身穿戰甲,手持長槍,踏著赤血戰馬前來。”
北檸深吸瞭口氣。“醒醒,大白天別做夢瞭。”
雨晴嘚瑟地扭瞭扭,抱住北檸的胳膊。“姐姐,我能賺銀錢,還能卜卦算吉兇,你帶著我吧,我怕被抓回去。”
北檸哼瞭一聲。
“姐姐,巫族之人抓到叛徒,會終身監禁的,求求你瞭。”雨晴可憐巴巴。
北檸還是冷漠,但卻沒有甩開雨晴。
……
奉天,皇宮。
“小姐,白貍重傷,但無生命之憂。”
朝陽緊繃的心,終於放回瞭肚子裡。
“沈大人讓屬下告知小姐,盡快解決情蠱之毒,或是找到壓制之法,暗魅樓已經開始行動,他若出手,暗魅樓會找大人的軟肋攻擊。”
何顧低頭,再次開口。“白貍已經在大人的保護范圍內,暗魅樓很有可能會對您下手。”
暗魅樓的人,知道朝陽是沈清洲的女兒。
自然,會對朝陽下手。
“那就盡管來。”朝陽捂著胸口,身形晃瞭一下。
還真是……說來就來。
揉瞭揉眉心,朝陽隱忍地問瞭一句。“暗魅樓創始人華嬰的生平,都查清瞭嗎?”
她要通過華嬰,去找情蠱的藥引。
“朝兒!”許是同樣感受到瞭情蠱的悸動,蕭君澤慌張地闖進房內,將朝陽拉進懷裡。“別怕。”
朝陽早已習慣這種疼痛,可她不允許蕭君澤服用絕情散,就隻能兩人這麼硬扛著。
“又不是我一個人疼……怕什麼。”朝陽壞笑。
蕭君澤無奈笑瞭笑,拿朝陽沒辦法。“我寧願雙倍的疼痛都加在我一個人身上。”
“那我……再咬你一口。”朝陽疼得發顫,卻還是顫抖著牙關咬住蕭君澤的脖子。
“朝兒……疼就咬吧。”蕭君澤比朝陽要耐受一些,把人抱起,往後院的溫泉走去。
疼得厲害瞭,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蟻蟲啃食。
朝陽咬住蕭君澤的脖子,卻不舍得真的用力。
兩人慢慢浸在溫熱的溫泉水中,緊緊相擁。
這般,仿佛連疼痛都成瞭情緒感情的一種方式。
……
邊關,內城。
“廢瞭廢瞭。”藥王古雨連同謝允南和蕭憫彥,一並被沈清洲的人劫持到瞭荷花塢。
摸瞭摸白貍的脈搏,古雨一連說瞭兩個廢瞭。
被沈清洲冰冷的眸子威脅,才慫慫地笑瞭笑。“有我古雨在,保準藥到病除。”
沈清洲這才放緩瞭情緒。
“徒兒,備紙筆!”古雨嘚瑟。
蕭憫彥趕緊從九鳳手中接過紙幣。“師父,您別嘚瑟……”
這奉天的皇子,就沒有一個不怕沈清洲的。
他也怕啊……
謝允南更是慫,看見沈清洲就躲在蕭憫彥身後,像隻壁虎,緊緊地扒著蕭憫彥,不肯松手。
古雨寫下藥方,寫瞭一半,突然僵住手指,停筆頓住,眼中透著驚愕。
墨汁滴落在藥方上,寫下的字跡被暈染。
嚇得謝允南臉更白瞭。
古雨收斂瞭一身的慵懶,坐直瞭身子。“丞相大人約老夫前來,可是為瞭情蠱?”
沈清洲冷笑,倒是不傻。
“當初,白貍前來求過老夫,為瞭敷衍保命,才說瞭斷情絕愛這個法子。”古雨顫抖著手指再次放在白貍的手腕上,一臉震驚,不敢相信。“丞相您很清楚,無人能真正做到斷情絕愛,就算是絕情散,也不過是讓人忘記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沈清洲沉默,什麼都沒說。
“所以……斷情絕愛這個法子,根本行不通。”古雨聲音沙啞。
沈清洲眉宇間的戾氣瞬間濃鬱。“所以,你騙白貍,讓我對她死心,便能解瞭情蠱?”
感情,他和白貍所有的誤會,痛苦,算計,全都是這老東西一句話造成的。
“那個……也不全是,你看,這不是解瞭。”古雨震驚的,是白貍體內的情蠱已解。
顫抖著起身,古雨示意。“老夫可否一探究竟?”
沈清洲沒有和古雨一般見識,將手腕放在桌案上。
古雨摸瞭摸,震驚搖頭。“這不可能,明明還愛著,為何情蠱……卻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