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皇宮。
“陛下,秦王蕭憫彥已經到瞭至陽關,與景黎將軍交接。”
蕭君澤點頭,靠在椅子上。“至陽關的將士可有不滿?”
“敢怒不敢言,景黎將軍有安撫和善後。”
蕭君澤冷笑。“敢怒不敢言?怕是過不瞭多久,就要鬧騰。”
巫族的人,尤其是那個少年,不可能不留下隱患。
他就算是跟著景黎回到京都,也會在軍中埋下隨時隱患,讓蕭憫彥難以應付。
何況,蕭憫彥還是個少年,他終究是皇子,沒有邊關征戰的經驗,軍中多數都是些糙漢子,不可能服眾。
他雖確實無可信任之人,但派蕭憫彥去也是故意而為之。
蕭憫彥身上有太多的攻擊點,他在給巫族送機會。
看著窗邊棋桌上的棋子,蕭君澤的眼眸沉瞭一下。
如今,這天下局勢便如同這盤棋,顧傢舊部的背後之人便是與蕭君澤胤承對弈之人。
“大虞皇帝帝辛禦駕親征,已經出發。”
蕭君澤點瞭點頭,倒是沒想到胤承會禦駕親征。
畢竟,這隻是古嘉舊部,匪患而已。
胤承禦駕親征對於朝中那些隻知道酒肉香的大臣來說,便是大題小做瞭。
但巫族之患,不容小視。
絕對,要引起十足的重視。
“邊城可有消息?”蕭君澤看瞭暗衛一眼。
他想知道朝兒有沒有給他來信。
那個陸雲錦,怎麼看都不可信。
“邊城暫未傳來消息,朝陽小姐……也未有來信。”
蕭君澤起身,焦躁的左右走瞭兩步。
這都幾天瞭,連個回信都沒有,也不知道報個平安……
也不知道問問他到瞭沒,吃飽沒,睡好沒。
肯定是那個陸雲錦,看朝陽的眼神都不對勁!
不行!
“備紙墨!”蕭君澤咬牙,他得給沈清洲木景炎各去一封信,讓嶽父幫忙看著點兒。
以防萬一。
……
奉天,邊城。
朝陽與軍中將士同吃同住共同操練,沒有任何的怨言,甚至不遜色於男子。
陸雲錦就不一樣瞭,就算陸振生將兒子當獵犬,畢竟也是富傢公子。
陸雲錦本身就有潔癥,就算是心裡的那關過去瞭,也依舊覺得這些男人都太不愛幹凈。
好在,訓練他倒是沒落下。
“快點!”朝陽泡在陸雲錦身後。“咱倆比比,誰先爬上樁子拔下上面的那隻箭,誰就贏,怎麼樣。”
陸雲錦挑眉,他的武功可在一階以上。“不比,輸瞭算什麼?算我欺負你?”
朝陽冷笑。“呵,你不敢吧?”
陸雲錦呵呵一笑。“輸瞭別哭。”
“這話我也送給你。”朝陽順勢抬腳,將陸雲錦絆倒在地上,沖著最高的木樁沖瞭過去。
一旁,已經跑完操的將士停下腳步,開始歡呼吶喊助威。“沈慕澤,沖!”
“沈慕澤勝!”
將士們嬉鬧著助威,都是給沈慕澤助威吶喊的,可見朝陽的人氣在軍中是很高的。
至於臭屁又事兒多的陸雲錦,一個喊的都沒有。
“你看,你在人緣上就輸瞭。”朝陽笑瞭笑,側身躲過陸雲錦。“記住,在軍中如若想要服眾,除瞭本事,人緣也很重要。”
陸雲錦臉黑瞭一下,沒想到朝陽身若遊龍,滑的很,根本抓不住,也攔不住。
朝陽一個回掃將陸雲錦踢瞭出去,快速往木樁上爬。
陸雲錦閃躲,伸手去抓朝陽。
朝陽身形極快,已經抓到瞭羽箭。
從木樁上跳瞭下來,朝陽笑著調侃陸雲錦。“陸兄,你輕敵瞭。”
陸雲錦咬瞭咬牙,他這是不舍得把朝陽從木樁上拽下來而已,萬一摔到……
哼瞭一聲,陸雲錦扭頭看著別處。
他確實輕敵又心軟瞭。
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
“你輸瞭。”朝陽晃瞭晃手裡的箭。
“說吧,怎麼罰。”陸雲錦雙手抱胸。
“就罰你……和弟兄們一起喝酒劃拳,不醉不歸。”朝陽深意的笑瞭笑。
陸雲錦愣瞭一下,什麼都沒說。
朝陽這是想要讓他和將士們混成一片。
這算是對他的信任?而他……卻存瞭別的心思。
居然,有些慚愧。
“沈兄,沈大人要見您。”
朝陽將羽箭扔給陸雲錦,轉身去找沈清洲。
……
營帳。
“陸雲錦如何?”
見朝陽進瞭營帳,沈清洲將洗好的果子端過來放在桌上,十分自然。
邊關苦遠,能吃上新鮮的果子不容易,沈清洲知朝陽喜好,就特地讓人帶瞭果子。
朝陽也不客氣,端著吃瞭幾顆漿果,現在正是果子成熟的季節。
“對我們還有忌憚,陸振生的人找過他,讓他盡快得到我們的信任,有任何風吹草動和他匯報。陸雲錦沒有將陸振生暗衛接頭的事情告訴我們,但也沒有將我們的計劃和目的告訴陸振生,這個人還有顧慮。”
朝陽吃著漿果,看瞭眼營帳四周。
白貍呢?
“你母親……去瞭至陽關,然後回大虞,大虞匪患嚴重,帝辛禦駕親征。”
沈清洲似乎猜到瞭朝陽的心思。
朝陽沉默,沒有說話,她才不在乎白貍的死活……
“喆煜哥那邊的情況如何?”
“龍居關暫時保住,木喆煜受瞭重傷需要好好休養,暫時安然無恙。”
朝陽松瞭口氣,太好瞭……木喆煜安然無恙。“看來,巫族的預言,也並非是絕對的事情。”
“所謂的逆天改命,說明這天是可以逆的,命是可以改的,凡是沒有絕對。”沈清洲笑瞭笑。
朝陽點頭,瞇瞭瞇眸子。“那巫族存在的意義,好像就可有可無瞭。”
既然可有可無,留著他們有何用?不如斬草除根。
“毫無意義。”沈清洲深意的看瞭眼營帳外。“人生……是要自己走過才能體會,提前預知又能如何?飛蛾知火,卻偏偏撲向火焰,明知道會死在愛人手裡,就可以不愛瞭嗎?”
朝陽沒有說話。
這就好比她選擇瞭蕭君澤,註定放棄自己曾經向往的自由。
可明知道總要犧牲一樣,就可以不愛瞭嗎?
不會。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還會選擇愛白貍嗎?”朝陽抬頭看著沈清洲。
“會。”沈清洲背對朝陽,聲音低沉。
“為什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營帳外下起瞭雨,傾盆而下。
“這個季節的天如同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朝陽也起身,走到沈清洲身邊。
“巫族的預知也是如此,一旦命輪改變,他們會有新的預感,我們要面臨的,是不斷的挑戰。如果我猜得沒錯……慕容狄沒有得逞龍居關,他們就要對邊城下手瞭,陸振生是他手中的第三顆棋子。”
沈清洲看瞭朝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