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進入熬藥間後，飛快走到砂鍋面前，接著，迅速拿出一包藥粉朝著裡面灑瞭進去。
之後，便轉身，朝外迅速離去。
然而，腳步卻是霎時一頓。
因為在她的面前，齊老將軍、雲妙音，周太醫、季王等人全部站在門口。
“我，我來看看藥煎得怎麼樣瞭，老爺怎麼也來瞭？”
“真的是你。”齊老將軍面色帶煞，大步朝她走去，“枉楠兒也稱你一聲祖母，你怎麼下得去手？”
齊老夫人面色僵瞭僵：“老爺，你在說什麼？我……我怎麼瞭，我隻是來看看楠兒的藥。”
“齊老將軍，那包藥粉應該還在她身上，搜出來即可。”身後，雲妙音提醒道。
“是我搜，還是你自己拿出來？”齊老將軍雙眼緊瞇，一步步朝她走去。
齊老夫人下意識朝後退去。
而後面就是正在爐火上熬的藥，她一個不查，直接撞翻。
藥汁當即灑到她的腿上和腳上，疼得她一個激靈，倒吸一口冷氣。
看得雲妙音的心都忍不住一揪。
因為光是看到那滾燙的水潑到上面就覺得很疼瞭，別說是還聽到那藥汁潑在上面後，滋滋作響。
真是作孽。
看著她被燙得不禁跌坐在地上，齊老將軍逼近的腳步終於頓瞭頓。
然而，地上的齊老夫人卻是忽然笑瞭起來。
隻是，那笑聲中帶著哽咽，眼角亦有淚水滑下，不知道是疼得還是什麼。
無人再逼她，但她卻伸手，將衣袖中的粉包取出：“你是要這個，對嗎？”
齊老將軍目呲欲裂，雙手握拳忍住對她動手的沖動，一字一頓道：“為什麼？”
“為什麼？”齊老夫人自嘲一笑，“為什麼難道你不清楚麼？我嫁給你近三十年，可你眼中可曾有過我一分一毫？就如同我現在疼得撕心裂肺，你的眼裡可曾對我有一絲憐惜？”
齊老將軍的目光一凝：“僅僅因為這個，你便要害楠兒？他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僅僅？”齊老夫人仿佛聽到瞭什麼天大的笑話，忽然嘶吼道，“你的一個僅僅，讓我守瞭二十多年的活寡，讓我做盡一切都無濟於事，給瞭我一輩子的痛苦！”
“呵。”齊老將軍也隨之笑瞭笑，臉上卻亦是無奈和痛苦，“這一切，早在你設計污我輕薄你開始，就決定瞭。我早就和你說過，你要夫人之位，我可以給你，你要這將軍府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但其他，你永遠不要肖想。”
“是啊！你多狠啊！”齊老夫人近乎咆哮，“你用一輩子的冷漠懲罰我一個錯誤，我以為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感動你，讓你愛我，可是，在你心裡，自始至終都隻有那個女人！”
“你……”齊老將軍面色一變，下意識轉頭看向四周，接著冷冷喝道，“閉嘴！”
“怕人傢知道？”齊老夫人面上似哭也似笑，“齊大將軍還真的是癡情種呢，這麼多年，深情而專一，將一切深藏。可惜，她是北辰國最有功的長公主，忍辱負重多年才回國，皇上都派人嚴密保護，我那麼費盡心機，都殺不瞭她。”
“你還想對她動手？”齊老將軍瞬間全身殺氣沸騰，一雙眼緊緊地盯著她。
“對啊。”齊老夫人卻渾然不在意，“我這麼痛苦，不殺她怎麼讓你也痛苦呢？”
“可你殺不瞭她，所以，你就對楠兒下瞭手？為的就是讓我痛苦？”
“一半一半吧。”齊老夫人笑得近乎邪惡，“一是可以讓你痛苦，二是……我得不到你的人，可你說過，將軍府的一切都是我的，可你花瞭那麼多銀子在他身上，有什麼用？反正就他那身體，早晚都得死。”
“你……我殺瞭你！”齊老將軍再也忍不住，直接沖過去。
但凡有人詛咒他孫子死，都會成為瞬間激怒他的點。
那，幾乎成為瞭他死穴。
晏季目光一凝，直接飛身過去，將其一把攔住。
“齊老將軍，國法當前，不要用私刑。”
齊老將軍深呼幾口氣，閉上瞭眼，強迫自己冷靜。
而地上，齊老夫人卻將目光投給瞭雲妙音，一雙眼冷冷地看著她道：“是你在給我下套，對不對？這裡面的藥真的能逼出他的毒？”
雲妙音亦是冷冷回望，接著勾唇一笑：“當然不能。小少爺的身體拜你所賜，如今的確受不瞭任何傷害。我那麼說，就是讓你害怕，讓你不得不出手。”
齊老夫人這會也反應瞭過來：“所以方才，你們四個人都在和我演戲，讓我相信這一切，並且故意讓所有下人不能出來，逼得我不得不自己動手。”
“對啊。”雲妙音點點頭，“這種情況，下人們出不來，但你是府裡的主子，無人會阻攔你，甚至你覺得也沒有人會懷疑你。所以，哪怕方才熬藥的小丫鬟不故意裝肚子疼出去，你過來趁她不備下藥，也無人會認為是你動瞭手腳。”
真沒想到，原來小丫鬟也是裝的，齊老夫人雙眼微瞇：“可你怎麼就篤定瞭我會動手？”
那邊，不等雲妙音回答，晏季卻開瞭口：“你以為本王那句‘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是白說的？不給你點提示，本王還怕你想不到這一點呢。”
雲妙音“噗嗤”一笑，這傢夥就是精。
其實之前，隻是大概對他們表達瞭自己的意思，讓他們配合。
但這傢夥偏要自己加戲，不過，不得不說，這戲加的是真棒。
所以，也隨之答道：“沒錯啊，經過季王‘點撥’，你會發現這是唯一一次能幹掉我而且不會引起懷疑，並且，還能除掉小少爺的方式，因為大傢隻會認為我一意孤行，讓小少爺承受不瞭，最終讓我以命抵命。這麼一箭雙雕的好辦法，你怎麼會輕易浪費呢？”
齊老夫人恍然大悟。
真沒想到，原來他們的每一句都帶著目的，一點一點地將自己引過來。
如今想起來，真是毛骨悚然。
隻是……還是有個地方不解。
她抬起頭，看向雲妙音：“可你是怎麼猜到，小少爺是被我下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