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師傅,醒醒喝藥啦。”雲妙音端著藥走進屋,看著床邊,將紅瀟的整隻手貼在自己臉上的嶽寒十分嫌棄。
趁著人傢睡覺就吃豆腐什麼的,難怪紅瀟之前要這麼躲著他。
尤其是,紅瀟聽到這聲音,身子明顯動瞭動要醒過來,他還依然就這樣抓著她的手不放。
如此理直氣壯,也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若不是知道他倆可能有一段很深的過往,作為紅瀟的徒弟,她非要給他踢出去不可。
紅瀟睜開眼,看到自己的手被他抓住,果然一把抽瞭回來。
隻不過,卻並未像往常那樣嫌棄地瞪他,反而,眼神有些躲閃,並未與他的目光相撞。
嶽寒的眸子微微一深,試探地問道:“紅瀟,方才……可是又夢到瞭什麼?”
“沒有啊,什麼都沒夢到。”紅瀟奇怪地看向他,“怎麼?我方才睡得很不安穩麼?”
“那倒沒有。”嶽寒聞言松瞭口氣,接著,挪過去,拖住她的身子道,“起來吧,我喂你喝藥。”
紅瀟在他的攙扶下慢慢坐起,靠在瞭墻頭。
因為胸口有傷,僅僅這麼一下,便疼得臉色發白,額頭也滲出一層汗珠。
嶽寒心疼不已,趕緊拿過一旁的棉帕,為她輕輕地擦著汗。
不知是因為沒什麼力氣,還是什麼,紅瀟並未閃躲,隻是靠在那裡沉默無語,甚至有些微微出神。
“雲姑娘,把藥給我,我來喂吧。”嶽寒將棉帕放到一旁,對著端著藥的雲妙音伸出手。
隻是,雲妙音剛剛要將藥遞過去,卻聽紅瀟道:“不要你喂,要妙音來。”
嶽寒立即蹙眉:“紅瀟……”
“我要妙音,你出去吧。”然而,紅瀟十分堅持。
嶽寒見狀,眸光不由一黯,終是站起身。
但,出去之前,還是回過頭,溫柔地看向她道:“那你先喝藥,我待會再來看你。”
紅瀟低下頭,沒有開口。
嶽寒深深地看瞭她一眼,轉身離去。
院中,看著臉色暗沉的嶽寒,晏季的眸光閃瞭閃:“後悔嗎?”
嶽寒眸光深邃,卻是笑瞭笑:“不後悔,她會重新再愛上我的。”
說完,便大步離開。
隻是那背影在秋末冬初之際,顯得格外蒼涼和寂寥。
晏季搖搖頭,也隨即走開。
雲妙音在屋中微微搖著頭,一邊用湯匙攪著藥,一邊對著碗輕輕吹著。
感覺到溫度差不多,才準備舀起一勺,為紅瀟喂過去。
紅瀟卻伸出手,將勺子和碗都接瞭過去:“我自己來吧。”
雲妙音的眸光不由一閃:“師傅,你方才是不是故意支開嶽寒?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果然聰明。”紅瀟仰頭,直接將草藥全部灌入腹中,那姿態,就如同她喝酒一般豪邁,隻不過,那表情頗為嫌棄,遠沒有喝完酒那般享受。
雲妙音趕緊將準備好的蜜餞遞過去。
紅瀟卻擺瞭擺手:“我沒那麼嬌氣,我是想和你說,方才我腦子裡出現瞭一個畫面,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發生過。隻是一切都太真實瞭,我很想確認。”
雲妙音一怔:“又是你夢到的?”
“不是。”紅瀟搖瞭搖頭,“我方才壓根沒睡。”
雲妙音更加愣住,那方才她去熬藥期間,嶽寒待瞭那麼久,紅瀟竟然都是在裝睡麼?
忽然想到嶽寒方才握著她手的樣子,眸光不由閃瞭閃。
看來,就算沒有記憶,紅瀟對嶽寒也不是真的排斥呢。
正想著,卻聽紅瀟又問道:“現在是九月還是十月瞭?”
古代日歷都按農歷來算,雲妙音本來一直記不清這些。
但是,她記得皇後壽辰是九月十八,如今又過瞭十天。
那麼……
她略一思索,很快道:“九月二十八。”
紅瀟頓時一愣:“今天就是九月二十八瞭?”
“是啊,怎麼瞭?”雲妙音奇怪地看向她,眼珠忽然轉瞭轉道,“可是與你方才想到的畫面有關?”
紅瀟的眸子一深,腦中立即浮現那個方才反復出現的畫面。
漫天的紅楓樹下,她笑顏如花將親手做的宮絳放入嶽寒手中,對著他大聲道:“嶽寒,生辰快樂!”
嶽寒當著她的面,將宮絳掛於腰間,接著,拉過她的手,輕輕吻過她的手心。
“紅瀟,明年的九月二十八,也就是我二十歲的生辰那日,嫁給我,好不好?”
繽紛的紅葉飄然落下,將她的臉頰映照地格外紅。
她很想看看畫面中的她說瞭什麼,但那畫面卻每次都在這裡驟然消失。
紅瀟的心倏地一痛,疼得她再次捂住自己的胸口。
“師傅。”雲妙音趕緊扶住她,一邊為她把脈,一邊眉頭緊蹙道,“是傷口疼還是哪裡?”
紅瀟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卻不禁想起,過往的幾年,嶽寒似乎總在某一日,一臉嬉笑地看著她道:“紅瀟,今日是我的生辰,壽星最大,滿足我的生辰願望,嫁給我怎麼樣?”
可是,她從來沒有看過是哪個日子,隻是將這話與他平日所說的話一樣,全部左耳進右耳出,直接拋到瞭腦後。
想到此,她瞇瞭瞇眼道:“如果我腦中的畫面不是我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那麼,今日應該是嶽寒的生辰。”
“生辰?”雲妙音不禁一怔,接著,眼珠一轉道,“師傅是不是想讓我去試探一下?”
紅瀟頓時笑著看向她:“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懂我瞭。”
“嘻嘻。”雲妙音勾唇一笑,“那必須,不然怎麼做你徒弟?”
紅瀟不禁笑瞭笑:“說實話,你再這樣,我真想拼一把命,把你拐回無影門瞭。”
雲妙音頓時詫異:“去無影門還需要你拼什麼命?我爹其實不怎麼管我,我真要去的話,安頓一下就好瞭。”
紅瀟當即白瞭她一眼:“你確定隻需要過你爹那關?”
“不然呢?”雲妙音蹙蹙眉。
紅瀟頓時搖瞭搖頭,看起來,她這個徒弟在不開竅這件事上,似乎並不亞於失去記憶的她。
若不是有這些突如其來的畫面,她要何時才能正視一眼嶽寒的存在?
想到此,她的眸光忽然一深,慢慢開口道:“若是你試探出今日真的是他的生日,就……就……”
“就怎樣?”雲妙音看她不停猶豫,終是忍不住催促道。
紅瀟的手攥瞭又攥,終是咬咬牙,開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