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的作用很快,沒用多久,斷無崖的神色便恢復瞭大半,身體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虛弱。
紅瀟上前,將他困住手腳的束縛全部打開。
斷無崖一愣:“你要放我走?”
“不。”紅瀟搖搖頭,“我想和你正式的比一場。”
斷無崖不解:“為什麼?”
紅瀟平靜道:“雖然我之前並無繼承門主之意,但是,你既然一直認為我沒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不如我跟你回去,將你所有的暗器取來,我們一比高下。若是我贏瞭,正好為父母報仇。”
“那你若是輸瞭呢?”斷無崖朝著她受傷的位置看瞭一眼。
“技不如人,不怪誰。”紅瀟灑脫一笑,“若是我輸瞭,也正好知道還差很遠,等我練好瞭,再繼續捉你便是。”
斷無崖的眸光一閃,這麼多年,他與紅瀟你追我藏,偶爾也會交手。
他雖然一點點看著紅瀟成長起來,卻覺得她十分陌生。
隻有此刻,他才覺得,他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師妹回來瞭。
“好。”他點瞭點頭,“我答應你,不過,不用回去取,我現在身上還有頂級暗器,直接比便是。”
紅瀟有些懷疑地打量著他:“你身上還有?那你怎麼會被抓?”
“暗器不適用於極近距離,你也知道,並不是好的暗器都會來得及使用。”
紅瀟點點頭,那倒是真的。
不過,還是確認道:“你的毒剛解,確定可以?”
斷無崖不禁搖瞭搖頭:“你還是那麼正直,明明是做暗器出身,卻活得比誰都光明磊落,或許,無影門交到你手中,才真的是正確的決定。”
紅瀟眸光一閃:“不做虧心事,本就是我門宗旨。你是無影門大弟子,卻一直沒有將這句話記好。”
斷無崖自嘲一笑。
他也不想做虧心事,可是,怪隻怪他的人生裡,別人對他做的虧心事太多,將他一步步逼成瞭這個樣子。
因為隻有自己強大,才可以讓所有曾經看不起他的人仰視,才可以讓所有曾經虐待過他的人恐懼。
而這個強大,全部通過光明磊落,又要等多久?
“罷瞭,過去的事不提也罷。”斷無崖回過神,笑瞭笑道,“我毒剛解,你傷也未痊愈,正好公平。”
“好。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來。”紅瀟說完轉過身,率先走瞭出去,絲毫不怕他偷襲。
斷無崖眸光閃瞭閃,隨她一道而出。
空曠的野地,紅瀟與斷無崖相望而立,一如曾經許多次,二人在無影門中切磋。
可是這一次,卻是生死較量。
紅瀟閉瞭閉眼,終是揮出瞭他二人均懂的開始手勢。
斷無崖立即行動,紅瀟也同一時間朝他飛出暗器。
然而,卻見斷無崖將暗器躲避開來之後,並未朝她投擲暗器,而是用極快的速度朝她飛來。
紅瀟頓時一驚,她怎麼都未料到斷無崖竟然會直接想要取她的性命!
她當即不顧其他,直接在他近身前,朝他用瞭手中的頂級暗器來抵擋。
而下一刻,卻見他不躲不避,竟是直接迎上所有的暗器。
接著,轟然倒地。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快到紅瀟都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瞭什麼,便隻見斷無崖幾個要害處都身中暗器,大口吐著血。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對我用暗器?”紅瀟走過去,不解地質問道。
“因為……不需要。”斷無崖吃力地回答著,“上一次,你……已經……贏過……我瞭。”
“所以,你今日是故意假裝同意,其實,一心求死?”紅瀟終是明白過來。
她的手微微顫抖,雖然她已經做瞭要給父母報仇,拼盡全力也要殺瞭斷無崖的決定。
可是,她卻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斷無崖會以這種方式死在自己手上。
而看到這一刻的時候,往日的一幕幕襲上心頭,她才知道,她根本沒有那麼堅強,可以做到真的平靜。
“師妹……”斷無崖朝她扯出一抹笑,“對不起……那個問題……不……不值……”
聲音戛然而止,那具身體也永遠地倒瞭下去,毫無生機。
紅瀟亦是跪倒在原地,掩面痛哭。
“值嗎?大師兄。”
“不值。”
可是,一切都晚瞭。
紅瀟是在夕陽灑向大地時,才帶著一身泥土和血跡回去的。
她把斷無涯埋瞭。
沒有立碑,也沒有留名。
但,好歹有個容身之處。
雖有殺父母之不共戴天之仇,但人已死,恩怨已瞭。
一切都化為瞭塵土。
隻有那些無法掩埋的記憶,留在這個世間。
或溫暖,或悲傷。
這一次,嶽寒沒有敢去多說什麼,但面上的擔憂卻又加重瞭不少。
甚至,連紅瀟沐浴更衣時,都不安地守在外面,聽著屋子裡的一切動靜,生怕出什麼事。
而明明是如此不妥之事,紅瀟竟也沒有提出一絲反對,也任由他而去。
因此,雲妙音雖覺得自傢師傅被占瞭便宜,卻也作罷。
隻是在她一切妥當之後,才以送飯為由,趕緊走瞭進去。
紅瀟的雙眼有點發腫,但氣色卻是不錯,看到雲妙音走進,趕緊接過她手中的餐盤道:“手上有傷,便好生養著,否則,先別說你能不能做暗器,就光說季王,也不會放過我。”
雲妙音一愣,她腦子裡想瞭那麼多準備開口的話,都無論如何沒有想到,被紅瀟搶瞭開場白。
而且,還是這樣的!
所以,哪有心情理會她拿晏季調侃自己這件事?
隻能古怪地看著她道:“師傅,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畢竟,雖說不至於得個失心瘋什麼的,但是刺激太大,也的確可能讓人精神不怎麼正常。
紅瀟嘴巴一撇:“難道,我應該抱頭大哭,你們才覺得正常?”
雲妙音誠實地點瞭點頭。
紅瀟的眸子一閃,忽然笑道:“哭夠瞭,以後都不會再哭瞭。”
她雖然在笑,但卻和她以往的笑完全不同。
不是開心,也不同於悲傷,更像是一種寧靜。
雲妙音頓時一驚。
因為她想起方才進屋前,嶽寒對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