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滋雅心中有數,自己稍後會被控告謀殺蘇蜜坐牢,後背冷氣直躥,大腦裡的神經繼續突突亂跳。
金鳳臺眼看事已至此,讓人將萬滋雅和厲曼瑤一起帶走,卻見蔣哥破開人群,噔噔跑瞭過來。
金鳳臺知道他想說什麼,沉聲:
“老蔣,你女兒的事,我會一並弄清楚,給你一個交代。如果……”
說著,恨恨看一眼厲曼瑤:“
如果真的和她有關系,我絕不姑息。”
蔣哥盯著厲曼瑤,卻是冷淒一笑:
“能給我什麼交代?她最多也就是坐牢,對嗎……可我女兒,卻不可能回來瞭。”
M國是沒死刑的。
金鳳臺能理解他的絕望與悲痛:“老蔣——”
“行瞭,我就想問問她,我女兒臨死之前的情況。”蔣哥收斂瞭情緒。
金鳳臺朝厲曼瑤和萬滋雅身邊的保鏢遞瞭個眼色。
蔣哥慢慢走到瞭厲曼瑤跟前:“我女兒每天被你抽血,疼嗎?你偶爾,會有一點愧疚嗎?”
厲曼瑤不敢對視他,不說話。
忽的,蔣哥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用力朝厲曼瑤的腹部捅去。
堅韌的鋒刃破肉而入。
一刀,兩刀……
三刀,四刀……
鮮血四濺。
在場所有人都驚呼出聲:
“啊啊啊——殺人瞭!”
萬滋雅就在厲曼瑤身邊最近,眼看著表姨媽瞬間被捅成瞭血窟窿,自己也被噴瞭一臉血,驚嚇過度,一屁股坐在地上,瘋瞭一樣,胡亂尖叫起來!
拿督府保鏢回過神,這才一擁而上,撲倒蔣哥!
蔣哥被壓在地上,看著倒下去的厲曼瑤,卻露出滿意的笑容:
“青青,爸爸給你報仇瞭……”
…………
霍氏百年慶以震懾人心的場面提前結束。
賓客陸續離開後,蘇蜜的心都還沒完全沉淀下來。
蔣哥捅瞭厲曼瑤十幾刀後,被保鏢制服,送去瞭潭城的警局。
厲曼瑤被送去瞭最近的醫院搶救。
金鳳臺則帶著受瞭驚嚇,一直在尖叫、滿臉是血的萬滋雅,以及金傢眾人,先回瞭會館。
金傢一行人離開,隻留下瞭現場的斑斑血跡與一片唏噓。
百年慶自然也到此為止。
賓客們感嘆著陸續離場。
蘇蜜披上外衣,走出宴會廳,卻在走廊上徘徊許久。
然後,被韓飛出來喊住:
“糖兒老師,二爺在宴會廳的露臺上,請您過去。”
她早料到他結束後會找自己,其實,她也有話想跟他說,轉身去瞭露臺。
露臺上,夜色降臨。
夜間空氣降得洶,溫度一下子宛如冬季。
吐氣成霧。
霍慎修還是白天的黑色西裝,雙手抵在欄桿上,正遙遙看著夜景,聽見她腳步聲,知道她來瞭,並沒回頭,隻懶懶道:
“今晚月色真美。”
蘇蜜臉色一動。
這男人沒有抒發情感的習慣。
這句話是夏目漱石書裡的名句。
代表“我愛你。”
是日本古代男女表達愛情的含蓄說法。
故意制造瞭這麼一場大亂的戲碼,弄得血肉橫飛後,在這兒悠然自得地感嘆景色。
心理素質,也算是夠穩瞭。
她看著他的背影,一下子思緒萬千,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才說:
“月色再美,也不如霍先生今天安排的百年慶精彩絕倫。”
霍慎修這才撐直身軀,幽幽轉身,走到她面前:
“這麼精彩,可不止我一個人的安排,也有你的功勞。”
蘇蜜不語。
“是你搜羅到蔣哥女兒死亡真相,告訴他,讓他來今天的百年慶的,對吧,”男人薄唇微勾,“合作愉快,蜜蜜。就算過瞭四年,原來我們還是心意相通的。”
蘇蜜眼皮一動:“我說最後一次,我不是蘇蜜。”轉身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捉住手臂,生生扯回來。
他抓得她手腕緊緊,垂下頭逼近她耳垂邊:
“我可能就要坐牢瞭,你還不承認嗎?”
她心頭一動,卻又克制心緒,抬起嬌小凈雅的面孔:
“重婚罪量刑不高,情節不嚴重,至多也就坐幾個月的牢。霍董財大勢大,擁有這麼厲害的律師團隊,指不定連牢都不會坐。”
他見她還是不肯承認,雙臂滑到她腰後,用力摟住她,垂下頭頸:
“對不起,我知道你還生氣。四年前,我隻防著厲曼瑤,卻沒想到萬滋雅也會對你下手。”
“我以為當著萬滋雅的面跟你離婚,你回國瞭,就暫時安全瞭。沒想過都這樣瞭,她還不放過你。”
“現在你知道瞭我留在金傢的目的,跟萬滋雅在一起的目的,你都知道瞭,為什麼還不承認自己就是蜜蜜?”
“蜜蜜,求你……”
最後兩個字,沾瞭哀求。
滾瞭火星子一般的哀求。
她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心軟瞭。
承認瞭。
可話到嘴邊,還是總覺得有什麼堵住瞭,又吞下去瞭。
沒錯。
她現在的確已經知道瞭所有真相。
他四年前就知道瞭一切,瞭解瞭厲曼瑤的毒辣瘋狂。
他留在金傢,與自己離婚,是因為怕厲曼瑤傷害自己,並且想扳倒厲曼瑤,為亡母報仇。
也知道瞭,他從來隻有自己一個妻子。他和萬滋雅有名無實,婚姻是無效的,根本不是夫妻,女兒也不是親生的。
可……
她這四年遭受的一切,就都可以馬上一筆勾銷嗎?
為什麼他四年前不跟自己講清楚呢?
她不是天生就需要他保護的莬絲花,隻配生活在他的蔭護下,也是可以和他一同戰鬥的啊!
正這時,韓飛疾步走到瞭露臺外,似乎有什麼急事要匯報,不得不打擾:
“二爺……”
她回神,用力推開他,後退幾步。
韓飛看見二爺將人緊擁懷裡,一時噤聲,也不知道該不該退下,卻聽霍慎修已恢復容色:
“有什麼事,說。”
韓飛見她絲毫不避諱糖兒老師,也就說:
“拿督太太送醫搶救後,暫時脫離生命危險,被送去瞭加護病房,但醫生說,內臟傷得很厲害,就算好瞭,估計也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癥。”
“拿督說,等她稍穩定便安排飛機送回M國,到時,會處理她的事。她該得的,一點不會少。”
霍慎修並不遺憾厲曼瑤沒死。
相反,生怕她會死。
死瞭,還怎麼受折騰?
“還有嗎?”
韓飛繼續:
“另外就是萬滋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