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緊手機,輕勸:
“你要是出事瞭,那麼我們才是真的什麼未來都沒有瞭。”
“你之前不想動手術,是因為我失蹤瞭,生怕忘記瞭我,從此更難找到我,是不是?”
“現在,你知道我沒死,那麼,就放下這點顧慮吧。”
沉默良久,他終於說話:“蜜蜜,我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
蘇蜜猶不放心,生怕他嘴上說做手術,其實隻顧著暗中找自己,又耽誤瞭,嚴厲道:
“你明天就去排期做手術,我要看到手術證明文件。你發給我。你不能糊弄我。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讓你找到。”
霍慎修語氣多瞭幾分無奈:“蜜蜜……”卻還是回答:“知道。”
*
第一次聯系後,蘇蜜讓霍慎修不要聯系自己。
若有什麼,她會主動聯系他。
另外,也別告訴其他人,以免被厲曼瑤發覺瞭,怕對他的計劃有影響。
蘇蜜的突然出現,讓霍慎修對她言聽計從,無所不從。
仿佛生怕她真的一個生氣,又玩消失。
外加蘇謹杭提供的隱藏地址的方法,讓人找不到。
幾天下來,蘇蜜這邊倒也清凈。
幾天後,蘇蜜收到瞭霍慎修發來的手術單子照片。
已排好期。
全身檢查結果出來,確定沒問題,手術就在下周。
由顧傾若的老師飛來北美,親自主刀。
她看著照片,長籲瞭口氣。
這個時候的他,腦瘤不大,名醫主刀,肯定沒問題。
反正不管怎樣,都比四年後病逝要強。
看著手機,她的眼淚不自覺也流瞭下來。
終於能有機會改變二叔的命運瞭。
……
手術那天,蘇蜜早早起來,拿著手機,摸著高高聳起的肚子,默念著為霍慎修祈禱。
又將手放在肚子上,恬靜道:
“小酥寶,爸爸手術結束後,會漸漸康復,這一次,他一定會陪我們長長久久。不會那麼早就去別的星球。”
花嫂正好端著剛做好的早餐過來跟她分享,跨進蘇蜜的小院,笑:
“……酥寶?是孩子的名字嗎?之前問你取名沒,你還說沒想好呢,這才幾天就想好瞭嗎?年輕人腦子就是轉得快。還挺好聽的呢。”
蘇蜜抬起頭,笑瞭笑:
“嗯,想好瞭,小名小酥寶,大名叫玹知。”
兩人正聊著天,手機響瞭。
蘇蜜一看,是霍慎修打來的,走到瞭小院子的角落,接起來。
那邊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蜜蜜,對不起,主動給你打電話瞭。不過,馬上要做手術瞭,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她前幾天聯系他,知道他手術前幾天就提前住進瞭醫院。
這幾天為瞭讓他手前情緒穩定,也就沒打擾他,沒給他發過信息和打電話。
她輕聲說:“沒事,放心,睡一覺就好瞭。”
他臨開顱還擔心著:“等我手術結束,你真的能來見我?不再避開我瞭嗎?”
她噗呲一笑:“一定。”
又瞥一眼肚子。
預產期也差不多瞭。
等生下小酥寶,她身體沒什麼問題,再無顧忌,確實可以飛去M國瞭。
電話那邊,男人呼吸漸漸悠長平靜,似乎終於一顆心落定,卻又問:
“我能看看你嗎,蜜蜜。”
他真的好想她。
想得快瘋瞭。
這段日子,簡直是身處地獄一般的折磨。
天知道她的突然出現,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拯救!
縱然隔著電話,暫時不肯見自己,他也高興壞瞭。
別說她命令他去做手術,就算命令他砍自己幾刀,他恐怕也會照辦。
蘇蜜明白他的心情。
對於她來說,才失去瞭他一個月不到。
而對他來說,這個時候的她已經失蹤瞭大半年瞭。
他已經幾乎大半年沒見著她瞭。
前幾次和他通電話,他提出看看她,她都拒絕瞭。
怕自己臉上的傷,刺激到他的情緒。
讓他更是想快點找到自己。
可此刻,為瞭讓他安心去手術,她沒再拒絕。
她說瞭一聲:“等一下。”
然後捏著手機,匆匆跑進屋,在自己梳妝臺上用粉餅,在疤痕上壓瞭幾層,看著沒那麼觸目驚心瞭。
又將厚厚的劉海往前扒,擋住額上的傷痕,主動打開視頻。
他的模樣浮現在屏幕上。
正靠在雪白的病床上,頭發提前已剔得幹幹凈凈,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反而更顯得五官立體出挑。
就是瘦得厲害。
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失蹤後,他那四年都不好過,卻沒想到他能瘦成這樣。
還有,她終於再次看見瞭活生生的他。
她頓時眼淚就飆瞭出來,幾乎快握不穩手機瞭。
他去世後,她幾乎沒有流過眼淚,更沒大哭過。
喪禮上,全程都冷靜完美地接待著所有賓客。
甚至回瞭華園房間後,使勁兒掐自己都流不出太多眼淚……
可現在,她卻跟個三歲小孩一樣,爆炸性地哭瞭。
幸好花嫂拿著早飯進屋瞭,她在院子裡的角落裡。
不然恐怕得嚇得跑過來問她發生瞭什麼!
她手指隔著屏幕,觸摸著他活生生的臉龐和五官。
想叫他的名字,卻因為哭得厲害,完全說不出一個字。
霍慎修也看清楚瞭屏幕裡的她的臉,瞬間也是激動起來。
但也被她的哭泣嚇到瞭,瞳仁鎖緊,半會兒才心痛不已,從病床上直起身體:
“蜜蜜,你怎麼瞭……別哭,我這手術沒問題,你不是也知道嗎?哭什麼?”
她哽咽著,上氣不接下氣,在屏幕上摸著他的臉:
“你這次一定要好好的,把身體養好啊。”
“知道。我這不是聽你的準備做手術嗎?”他正說著,看到瞭她額上隱約露出的疤痕,神色凝固,坐直瞭身體:
“你臉上是怎麼回事?”
她知道額頭上還沒修復的疤痕太嚴重,就算補妝加上用頭發遮掩,也還是禁不起細看,也就隔著劉海輕觸瞭一下:
“沒什麼,受瞭一點傷。會好的。”
霍慎修眼神卻深鬱下來,又漸漸被冷霜覆蓋:
“是不是墜河時,害你的人傷瞭你。”
她見他猜出來瞭,並沒否認:“二叔,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做好手術,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他用瞭千鈞氣力,才克制住奔湧上來的的怒意,卻還是掩不住陰鷙的眸子,許久都沒不言語。
半會兒,才強行壓下彌漫全身的冰冷,柔和瞭語氣:
“乖,把頭發撩上去,讓我看看傷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