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優眸子黯瞭一下。
自從小豪在幼兒園被其他小朋友說是個沒爹的孩子,跟別人打架退學後,就不怎麼跟鎮子上的孩子接觸瞭。
今天願意和其他孩子玩,還有人給他道歉,也全是因為有厲承勛在旁邊吧。
她當然也明白,一個孩子,缺瞭爸爸和媽媽都不行。
就算她再努力,也沒法給足小豪十足的愛和足夠的依靠。
她摸瞭摸兒子的頭,沒說話瞭。
*
次日一大早,天還沒亮,苗優就被外面的動靜吵醒瞭。
她披上衣服下瞭樓,拉開卷閘門,呆住。
不僅僅是自己被吵醒出來瞭,超市這條街上隔壁其他的鄰居也都紛紛探頭出來觀望。
幾臺挖掘機經過鎮子上的主幹道,正在挖掘地面。
還有不少工人。
鬧得轟天響!
安平鎮很久沒這麼吵鬧過瞭。
她忙跑過去問隔壁的梅嬸:
“嬸子,這一大早的是在幹什麼?”
梅嬸也看呆瞭,似乎才回過神:
“聽鎮長說,鎮子上準備修路,還要修個公園還是啥的,哦對,還要建個給小孩子看書的兒童圖書館。”
苗優驚住:“我們鎮子嗎?哪來的錢?”
這隨便說說都不止一點錢,安平鎮又不是什麼大城市,哪來的款項?
這破路要是能修早就修瞭,還等到現在?
“說是剛搬來鎮子上的那個有錢人出的資。”梅嬸沖著旺旺超市對面的那個二層小樓房丟瞭個眼色,“我們鎮子走瞭大運瞭,現在鎮長還在他傢裡呢,把他當財神爺似的。”
又好奇地看一眼苗優:
“苗優啊,大傢都說你跟這有錢人很熟的,你們到底什麼關系?”
苗優呆瞭一下,隨即緩過神,隨便搪塞兩句,回瞭超市。
整個鎮子轟隆隆瞭一上午,苗優的耳膜都快震破瞭。
門口修路的關系,挖得亂七八糟,也沒什麼客人。
直到中午,一個男子撥開門簾,進瞭超市,打瞭聲招呼:
“老板娘,吃瞭吧。”
苗優認識這男人,是鎮長的秘書,之前去鄉鎮辦公室辦事遇到過,站起身:
“曹秘書過來有事嗎?”
曹秘書笑瞇瞇說:“鎮上來瞭位厲先生,出資為我們修路的事,你應該聽說瞭吧?”
苗優點點頭。
“修路勢必要影響鎮上商鋪的生意,尤其是你,超市前面的路整個要返修,圖書館和公園也會建在你傢超市旁邊,肯定對你傢超市影響更大,所以修路這段日子,你也不需要營業瞭,停業一段日子,好好休息吧。”
苗優一愣,圖書館和公園建在自己傢旁邊?
又道:“……休息?”
曹秘書忙拿出一張準備好的支票推過去:“你放心,這個是你暫停營業的補償,厲先生人太好瞭,都為你們這些停業的商傢準備好瞭。你啊,就暫時拿著錢,陪著兒子,好好休息吧,多好。”
苗優看一眼那張支票上的數目,輕籲瞭口氣。
厲承勛這是變著法子給她錢。
曹秘書通知完,離開瞭。
不一會,孫長川又來瞭,一進來便看見苗優盯著那張支票發呆,明白發生瞭什麼。
為瞭苗優,這個男人留在鎮子上住下來,還捐資修路。
更是直接在苗傢旁邊蓋兒童圖書館和公園……這不是特意給小豪蓋的是什麼?
他本來還替苗優擔心,這種有錢男人會不會就是一時玩興。
現在看來,還挺執著的。
他開口:“對瞭,馬老七傢裡前晚失火瞭,這事你聽說瞭吧?”
這會兒過來,就是準備跟她說這件事。
安平鎮就這麼大,苗優哪能沒聽說,點點頭。
聽說雖然人都逃出來瞭,但傢裡燒得面目全非,斷壁殘垣的,住不瞭人。
這會兒無傢可歸,隻能住在鎮子的招待所裡。
孫長川低聲:“這件事,是不是跟……厲先生有關?”
苗優睫毛微彈,沒做聲。
無緣無故,怎麼會起火?
她跟瞭厲承勛那麼多年,他的脾氣,她還是知道的。
馬老七不但欺負她,還不小心害得小豪撞破頭。
依他的性格,不把馬老七直接弄死,都算是已經變沉穩瞭。
這場火,肯定和他有關。
孫長川又道:“聽說那馬老七也察覺到失火不一般,氣得想要去報警,還跑去找厲先生索賠,但被趕瞭出來,後來想去警局,又被鎮長攔下來瞭……”
苗優當然明白,厲承勛現在可是整個安平鎮的財神爺,鎮長怎麼可能讓馬老七因為一己之私氣走這位財神爺?
別說厲承勛在鎮子上放瞭一把火,就算是將鎮子給砸瞭,鎮長隻怕也得好聲好氣地供著!
孫長川感嘆:“看來,他對你真的挺不錯,這次,也真的想帶你和小豪走。”
苗優恍惚瞭一下,說:“可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和他走的。”
孫長川嘆瞭口氣:“可你們母子不走,他估計也不會走的。”
苗優將支票拿起來:“我過去把錢還給他,孫哥你幫我看一下店,謝謝。”
走到他租住的房子,敲瞭門。
保鏢來開門,看見她來瞭,也不意外,將她領進去。
又對著樓上喊瞭一聲:“少爺,苗小姐來瞭。”
苗優打量瞭下周遭,原本簡陋的鎮上普通小院,短短數日,被他裝得還算體面精致。
果然,錢,不管在哪個地方都是有用的。
一樓客廳裡,甚至還搬進來瞭一張與屋子極度不相襯的意大利真皮沙發。
再一轉頭,厲承勛已經跑瞭下樓,驚喜地盯著她:“你來瞭。”
保鏢適時退下。
苗優走過去,輕聲說:“你能夠給我們鎮子上修路,還為我們鎮子建公園和兒童圖書館,有心瞭,謝謝你,但是——”
將支票遞過去:
“這筆錢,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厲承勛沒有接:“鎮長秘書應該跟你解釋過,這是你修路這段日子不能營業的補償,不是你一個人有的。”
“可別人肯定沒有我這麼多吧。”苗優的手沒放下去。
厲承勛凝視著她:
“你還該是跟以前一樣,骨子裡就倔,不喜歡麻煩別人。其實你知不知道,有時候麻煩別人,你自己會過得更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