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怎麼有點心酸？

葉歸嵐看著浮現而出的橙黃大眼睛，她不知道它經歷過什麼，但眼神中帶著的憤怒痛苦，讓她明白它也曾經信任過人類。

對於魔獸而言，一輩子所有的時間算在內，也就唯有一個瞬間，會有想要相信人類的念頭。

它相信瞭，被騙瞭，被困在這裡，懊悔無用，仇恨無用。

被如此欺騙過，還能再相信麼？

葉歸嵐抿緊唇角，手狠狠握緊，信任一旦崩塌，想要再重建起來太難太難瞭。

“我……”

她張嘴，但面對著這雙眼睛卻說不出來什麼，冠冕堂皇的話誰都可以說，這些在它看來都是虛偽無用。

月無爭皺眉，“騙你我們又沒有好處。”

“你們人類都是一樣的狡猾，黑魂殿的那些人類是騙子，你們也是一樣的！”

怒火自月無爭的眼裡竄出，他沒有多少耐心和一隻魔獸談心，若不是因為歸嵐在身邊，他早已經采取瞭強制措施。

他或許沒有辦法讓它身死，但身負重傷，是可以做到的。

什麼騙子不騙子，這個世界，隻有實力才可以讓對方屈服。

“都說瞭，小小姐不是騙子！”

小侍女的聲音傳來，“我不是人類，我不是騙子。”

“都說瞭你和她是一夥的，我不相信人類更不會相信和人類交好的幻龍！”

“那你抓我做什麼，你是想吃我嗎？”

“幻龍又不好吃，傻子才會吃你們，等我找到你們身上的靈氣鎖鏈……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都說瞭我不是小小姐的靈獸，你是沒聽清楚嗎？”

“你再廢話，我這就把你殺瞭！”

月無爭眼中的怒火燃瞭起來，剛要動作被葉歸嵐輕輕按住瞭手，她深吸一口氣，“我下去看看。”

“它已經不信任人類，不需要這麼對它。”

“無爭，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懂你們對待魔獸的心態。”葉歸嵐看著那雙巨大眼睛，握住瞭他的手，“在我從前的世界，任何生命都值得被善意對待。”

月無爭愣住，“任何生命？”

“是的，它們都值得。”

葉歸嵐抬頭笑瞭，“當然，我們那個世界的動物，和這裡的魔獸是兩個概念，它曾經選擇相信人類，它心中對人類是存有善念的。”

“歸嵐……”

月無爭皺眉，“善意，不是對誰都可以。”

“我知道，這個世界已經很多次告訴瞭我何為殘酷，何為實力碾壓一切。”葉歸嵐的手用力，“我不想，讓它心頭願意相信的善念，真的就此破滅。”

月無爭沉默，回握住她的手。

“我不相信任何魔獸，我相信的隻有你。”

“謝謝你，無爭。”

葉歸嵐松開瞭他的手，縱身躍入瞭水底，那雙巨大的橙黃眼睛看著葉歸嵐沖瞭下來，不可思議的低吼。

“禦靈師，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滾啊！”

“我聽見瞭。”

葉歸嵐出聲，抬手握拳，將它掀起的水浪一拳轟瞭回去！

“我就是聽見瞭你的聲音，才過來的。”

葉歸嵐的眼瞳深處，金色火焰熊熊燃起。

“轟——！”

水波四濺，葉歸嵐的身影自上方強勢而下，也許被困在這裡實力受到壓制，水底深處的那隻顯然沒想到會是如今局面，幾秒之內，眼看著葉歸嵐就這麼撲瞭過來。

“怎麼、怎麼回事！”

橙黃的大眼睛有幾分慌亂，水浪再一次被狂猛的掀起來，可是一次比一次的氣勢小。

就像是逞能的力氣過瞭，面對強敵一次比一次氣短。

“你、你別過來啊！”

到最後，葉歸嵐馬上就要到它的眼睛前，某隻突然怒吼出聲。

這虛張聲勢的吶喊讓葉歸嵐眼中露出笑意，她的身形在到達它眼前的時候停瞭下來，那雙大眼睛迅猛的縮瞭回去。

“小小姐！”

一道身影自水底深處撲瞭過來，小菊拖著還沒緩過神來的黑皮遊瞭過來，葉歸嵐連忙將黑皮送回獸環之內，剛要問小菊回不回去，聽見瞭一道聲音，透著懷疑和不相信。

“你真的不是她的靈獸……”

小菊回過頭，看著水底黑暗某處，“都說瞭不是，是你不相信的。”

葉歸嵐探手摸瞭摸小侍女的腦袋，靈氣鎖鏈探出溫柔的拴住小菊的手腕，將它送瞭回去。

暗處，那雙橙黃的大眼睛將所有都看的一清二楚。

做完這一切，葉歸嵐轉過身。

這裡的水域已經恢復平靜，地步近乎沒有多少光線，隻能隱約知道這裡的地域並不大。

這一隻的體型應該不大，大的隻是那雙眼睛而已。

刷。

月無爭的身影在平靜瞭之後，也自上方而來，他站在葉歸嵐身邊，黑眸盯著面前的橙黃大眼睛，剛要開口說話，聲音悠悠傳來。

“……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