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鶴檢查瞭一遍之後再次起身同自己閨女回到瞭制藥房間之內,葉歸嵐忍不住問瞭一句,“爹,司大人吃下我的藥,真的沒事嗎?”
“沒事,剛才的藥品藥效是為瞭清理一下他的靈種,吞噬掉他靈種上不屬於靈氣的其他東西。”
葉歸嵐愣瞭一下,這算是處理傷口前的最基礎步驟,清潔傷口吧。
“接下來的藥品,應該都是幻神級別瞭吧。”
葉鶴點點頭,“司前輩的靈種受創情況還在可控范圍內,如果再拖延下去,就不知道瞭。”
說到這裡,葉鶴停瞭下來,“歸嵐,你接下來的時間就負責幫爹看緊他,不要讓他去碰那柄重劍。”
“那重劍不是司大人一直帶在身邊的武器嗎,不讓他碰?”
葉鶴一邊掏藥材,一邊開口,語氣很是隨意。
“看上去是劍,裡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劍隻不過是個模子罷瞭。”
“爹,你這話……那劍裡面還有其他什麼?”
“還記得爹以前和你說過麼,制藥師能做的可不隻是藥品而已。”
葉歸嵐點點頭,這話是在復活娘親的時候說過。
“那個模子,就是制藥師做的。”
葉歸嵐緩緩瞪大眼睛,“那柄重劍,是制藥師做的?”
“都說瞭,隻是外表看上去是劍,那隻是個模子。”
葉鶴無奈笑瞭,“司律的重劍一直都不讓任何人觸碰,我也隻是因為這一次和他一起行動,機緣巧合之下才發現的。”
“爹給你娘準備的身體,本質上和這個是一樣的。”
模子,都是模子。
葉歸嵐一臉震驚,制藥師,還能做出這種東西,可制藥學院的那些書籍上都沒寫過啊。
“理論上來說,隻有幻神級別才可以制作出模子。”
葉鶴繼續往外面拿藥材,一邊掏一邊分揀,“對於現如今的制藥界,幻神級別做夢都沒幾個,自然不需要掌握根本學不會的東西。”
葉歸嵐的嘴角扯瞭扯,這話倒是說的……沒錯,學不會的也不需要往書上寫。
“爹,做模子很難嗎?”
葉鶴抬頭對著她笑瞭一下,“說難也不難,可也不是簡單一流,需要準備的東西有點多,怎麼你想學嗎?”
葉歸嵐點點頭,夜傢的靈種復生之術她如果學不來的話,這個能力她要學會。
靈空間裡的四隻,還有留存靈種的故人,如果有模子……都可以活過來不是嗎。
她已經造訪瞭三個墓,如出一轍的都見不到本體,除瞭無我,她已經找到瞭朝明和生滅的靈種。
說實話,如果真的執著於找尋本體,她沒有任何頭緒。
更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找到,如果她可以做模子,那就另當別論。
找不到本體,她就造一個。
“學沒有問題,爹自然會教你,但是你要告訴爹,你學來是要做什麼?”
葉鶴還維持著微笑,黑眸看著自己女兒,“該不會……和你體內的那四個有關吧?”
父女倆看著彼此,誰的目光都沒有躲閃。
葉歸嵐嗯瞭一聲,“是它們,不隻是它們。”
葉鶴微愣,手上的動作都忍不住停下,“不隻它們?”
葉歸嵐點頭,“這一路走來,我遇見瞭很多魔獸……朋友,它們對我展現而出的忠誠、勇敢,遠勝過人類。”
葉鶴沉默,收回瞭目光沉默不語。
“如果你想學,爹可以教你。”
聽到這話葉歸嵐忍不住展開笑顏,葉鶴在內心嘆氣,他拗不過自己的女兒,隻要她想要,別提是學這些,天上的月亮他也會努力去摘。
“你先出去看著司前輩。”
“好!”
葉歸嵐快步走瞭出去,腳下的步子輕快愉悅,就差跳起來走瞭。
葉鶴看著她如此開心的樣子,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拒絕不瞭,太難瞭。
院子裡的司律坐在那裡,黑眸註視著地上的重劍,視線掃瞭一眼葉鶴制藥房間的方向,伸手就要去拿。
“司大人。”
葉歸嵐的聲音,讓司律像是做瞭壞事般縮回瞭手,不知什麼時候這小丫頭笑盈盈的站在旁邊。
司律當下便明白瞭,夜傢小子讓自己丫頭跟過來,是為瞭什麼。
搞半天,在這裡等著他。
“是你爹讓你來看我的?”
司律開口,語氣好不到哪裡去,葉歸嵐嗯瞭一聲,一點都不怕的站在他旁邊,“爹說瞭,看好司大人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不可以讓你碰這把巨劍。”
“小題大做,碰瞭也不會死。”
司律說是這麼說,可也沒有再一意孤行的去抓重劍,的確老老實實的坐在原地。
“小丫頭,你爹有和你說過我這柄劍麼?”
“說瞭。”
司律輕哼一聲,不再開口說什麼,葉歸嵐看著砸進地面的那柄重劍,“司大人,這是……你的那位制藥師朋友做的嗎?”
“我不記得有和你說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之前做神魂合劑的時候,司大人曾經告誡過我制藥的危險,話裡話外,你對制藥並不是一無所知的樣子。”
司律眸光微垂,像是開啟瞭什麼久遠的記憶,很久都沒有再出聲。
葉歸嵐安靜的站在旁邊,也不再出聲。
“小丫頭說的沒錯,模子的確是他做的。”
司律開口,聲音裡透著莫名沙啞,“不隻是模子,這裡面……也有他。”
葉歸嵐聽的汗毛要豎起來,難不成這制藥師把自己弄進去瞭?
“一次制藥,他就那麼簡單的死瞭。”
司律坐在那裡,眼神盯著重劍,“幻神級別制藥師,那麼輕易就死瞭,我昨天才和他把酒言歡,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隕落瞭。”
說到這裡,司律探手捂住瞭自己的臉,“脆弱的,簡直像是一張紙,怎麼就能那麼容易就死瞭。”
葉歸嵐皺眉,正統制藥的過程繁雜冗長,其中的任何一個步驟不對,都能激發連鎖反應。
死於制藥過程中的制藥師,早已經數不勝數。
幻神級別,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我不能接受他就那樣沒瞭,把他的一部分放瞭進去。”司律聲音低沉,“他給我這個模子的時候也說過,裡面放什麼都可以,那麼如果放他,也可以吧。”
葉歸嵐愣愣的看著重劍,那位制藥師的血肉同重劍融合在一起。
模子裡面,放什麼都可以。
這句話,如煙花一樣自葉歸嵐的腦子裡炸開。
萬俟無疆數次提到過的殼,是不是……就是模子?
黑魂殿的殿下,也是模中產物,那個模子裡面……放的是什麼?靈種還是血肉還是靈氣?亦或是其他東西?
能制作模子的,隻有制藥師,並且……幻神級別制藥師。
萬俟無疆是制藥師不假,可他不是幻神級別。
不是幻神級別,但是他明顯掌握瞭制作模子的能力和方法。
隻是因為實力受限,殼才做的不盡如人意。
黑魂殿的殿下,才需要依靠無爭的靈氣勉強將殼維持住人類模樣。
黑魂殿的殿下需要殼,需要完美的殼。
萬俟無疆會是會,但他做不出那位殿下想要的殼。
“司大人,你這位制藥師朋友,隕落的時候……你看見他的屍身瞭嗎?”
“沒有,隻有他的一隻胳膊,也許是屍體全無隻剩下胳膊而已。”司律苦笑,“他的靈種已經碎瞭,散瞭一地。”
葉歸嵐愣住,靈種碎瞭,這位幻神級別制藥師當真身死?
還是說……碎瞭的靈種,根本不是他的。
“司大人,這位制藥師前輩的名諱,可以告訴我嗎?”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
司律開口,“我和他一見如故,他很與眾不同。”
“有多與眾不同?”
司律皺眉思索,“應該說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麼,他的觀點看法、理想信念,都是我沒聽過的,甚至顛覆瞭我的原有想法。”
葉歸嵐的手,緩緩握緊。
“燈,等等等燈。”
幾個簡單的音符串聯在一起,司律錯愕不已的抬頭看她。
已經不需要答案瞭,表情足已說明一切。
指甲已經深深扣入瞭自己掌心的肉裡,葉歸嵐垂眸,他早於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她沒想過,會來的這麼早。
司律站起身,“夜傢小丫頭,你哪裡知道的?”
“……我從別處偶然聽到過的,覺得好玩記瞭下來。”
葉歸嵐抬頭,努力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司大人,有什麼不對嗎?”
“你聽到的,是不是這樣的旋律?”
司律哼瞭一小段旋律,隻是這旋律,讓葉歸嵐自腳底生出一股寒氣。
這是萬俟無疆,曾經哼唱過的那段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的旋律。
“司大人,這位制藥師前輩同你認識的時候,你和玄暉一族已經有來往瞭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
司律皺眉,“那時候我已經同玄暉一族交好,有什麼問題嗎?”
葉歸嵐低下頭,好怕自己控制不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她想起來瞭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我和你的立場,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