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叔!”
葉歸嵐第一個跑瞭上去,要探手將躺在地上被裹嚴嚴實實的男人扶起來,葉鶴又攔瞭一下。
“我來,你掌握不好力道。”
葉歸嵐的小手連忙縮回去,看著自己老爹走上前,沒有用手直接去碰觸,而是靈氣先行,將躺在那裡沒睜開眼睛的男人繞瞭一圈。
同上次相比,這一次葉鶴更為小心翼翼,仿佛這軀體十分易碎。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保存的雖然是完好靈種,但靈氣質量太過差勁,葉鶴將身體小心翼翼的抬起,放到瞭松軟的床上。
若是他沒有加入浮遊龍鱗甲粉末,隻怕……這軀體一碰就散瞭。
“小歸嵐,你的護甲可以派上用場瞭。”
玄暉無憂提醒瞭一句,葉歸嵐連忙拿瞭出來,沒等葉鶴問一句這是什麼,護甲接觸到身體之後,如光影般,一閃而過消失不見。
“這是什麼?”
“浮遊龍鱗片所做護甲,他這個樣子不正需要這個?”
玄暉無憂聲音傳來,又開始低頭繼續鍛造,“這副身體若是沒有保護,隻怕再小心也要出問題。”
葉鶴愣瞭一下,這話……的確說到點上瞭。
老父親探手摸瞭摸自傢女兒的腦袋,在這個時候才真正松口氣出來,床上的男人躺在那裡,面色平和,就像是日常睡著瞭一樣。
“烈陽叔,是長這個樣子的?”
葉歸嵐站在床邊,目光在男人和自己爹身上來回比較,真的是親兄弟,好像。
葉鶴站在那不置可否,眼神停留在床上躺著的人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我都不記得他的樣子瞭。”
葉鶴喃喃低語,坐瞭下來,“我也是第一次,真正見到他是什麼樣子。”
葉鶴說完,突然笑瞭出來。
“就算這麼久不見面,就算他的樣子早已經模糊,現在看見他,我卻沒有多少陌生感,仿佛……昨天還和他見過面。”
說到這裡,葉鶴的眼圈忍不住紅瞭。
葉歸嵐聽的心裡一酸,對千瘡百孔的夜傢而言,這是經歷瞭如此長久動蕩歲月之後,好不容易找回的孩子。
仰起頭,葉歸嵐將眼裡的淚水憋回去,“爹,該去告訴爺爺瞭。”
葉鶴嘆息一聲,“啊,是該讓我爹過來瞭。”
消息第一時間遞瞭出去,等待夜天溟過來的時間裡,父女倆就守在床邊,一大一小也不說話,就這麼默默的看床上躺著的人。
玄暉無憂在旁邊繼續鍛造,時不時抬眼瞧瞧他們,看這麼久他們不累的?
也不過半天時間,夜天溟就趕來瞭。
得知這個消息的夜天溟,放下瞭手頭所有事情,再重要的都已經顧不上瞭。
一路風馳電掣的過來,停在瞭方成秋的院門前面。
老爺子緊繃著身體,看著面前扣合的院門,突然就停下瞭。
等瞭許久,他都沒有推開這扇門。
身側的手握緊松開,松開握緊,不斷重復,直到掌心滿是汗水,夜天溟又深吸一口氣,這才要推門。
手指扶上院門的瞬間,剛要用力,門自裡面被人打開瞭。
老爺子一個踉蹌,差點沒臉朝前面跌過去。
“爺爺,你來瞭。”
開門的是葉歸嵐,她紅著眼圈看著夜天溟,笑瞭笑,“要小點聲,烈陽叔還沒醒過來呢。”
夜天溟呼吸一緊,聽到這個名字心臟忍不住抽瞭幾下,他點點頭,無聲的走瞭進來。
隻是老爺子沒想到,院子裡還有一個人。
玄暉無憂見到夜天溟笑著點頭示意,夜天溟看見他手裡的鍛造工具,一副見瞭鬼的表情。
“小歸嵐,這是……”
夜天溟壓低聲音,葉歸嵐回頭看瞭看,“伯父在幫我做東西。”
聽到這話,夜天溟的太陽穴開始狂跳,額頭的一條青筋因為太過緊張直接凸瞭出來。
玄暉一族的傢主,給他孫女……做東西?
就算兩傢有婚約,可這會不會……關系拉近的速度太快瞭?
葉鶴坐在床邊起都不起一下,隻甩瞭一個你來瞭啊的眼神,老爺子自動忽略瞭這個逆子,一顆心一雙眼都撲在瞭床上躺著的人身上。
床上的男人雙目閉合,呼吸平穩,皮膚已經不是最初的過於蒼白,有瞭正常的色感出現,甚至臉頰上也可以看見點點紅潤。
夜天溟的目光看著露出的五官,和記憶裡的那張臉完美重合。
這孩子不見的時候還是孩童模樣,可夜天溟卻從未忘記過他的樣子。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心裡描繪著自己孩子長大的樣子。
老爺子就這麼看著,眼睛眨都不眨,直到隱隱有淚開始湧動。
一樣的,和他心裡想的這張臉,是一模一樣的。
葉鶴默不作聲看著,直到看見夜天溟眼裡閃爍的淚光,沉默的移開瞭目光。
“很辛苦吧,你有沒有事?”
夜天溟開口的時候強壓情緒,轉頭看瞭看葉鶴,葉鶴的身體一顫,明顯沒想到他會關心自己。
“我沒事。”
很低很悶的聲音,夜天溟嗯瞭一聲,又沉默看瞭一會兒,“烈陽還需要多久能醒過來?”
“不知道,這個身體的質量並不好,你要有長久時間休養他的打算。”葉鶴說完停頓瞭一會兒,“不要急著讓他做事。”
夜天溟神色復雜的看著葉鶴,想開口說什麼咽瞭回去,“我守著他,你們去好好休息。”
“爹你去休息,我和爺爺先在這裡守著。”
葉歸嵐連忙低聲開口,葉鶴看瞭看床上躺著的人,“我不累。”
祖孫三人誰也說服不瞭誰,索性夜天溟加入瞭進來。
玄暉無憂抬頭看瞭看床邊的三個木樁子,忍不住揚起嘴角,自己傢裡可找不出這麼有趣的三個人。
過瞭一周時間,床上的人還沒有睜眼的跡象。
祖孫三個就這麼守著,誰也不曾離開。
玄暉無憂在一天前做完瞭護甲和護片,也沒多說什麼先行離開,他還有事,不打算也加入木樁子的行列。
葉鶴皺眉,這麼多天瞭,再如何虛都應該醒瞭才對。
夜天溟等的心焦著急,也不敢多問多做,隻能壓著性子繼續等。
葉歸嵐時不時和老爺子說上幾句,緩解一下他的緊張焦躁情緒。
葉鶴看瞭一會兒,站起身走瞭過去,夜天溟緊張的也想跟著站起來,葉鶴給瞭一個你不要過來的眼神。
床上的男人躺在那裡,葉鶴來到床邊低頭看瞭一會兒,眉峰動瞭動。
半晌,葉鶴低低開口,“他要醒瞭。”
咣啷。
坐著的椅子被夜天溟直接帶飛,老爺子激動不已的大步過去,順便將葉鶴擠瞭出去。
夜天溟抿緊唇瓣,目光緊緊鎖在那張臉上,喉結動瞭幾下,手指忍不住狠狠攢緊。
多天未醒的男人緩緩睜開雙眼,黑眸在短暫的迷蒙之後重回清明,眼珠轉瞭轉,最後定格在夜天溟身上。
“……烈陽。”
夜天溟的聲音沙啞,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他探手想要扶起床上的兒子,卻被他輕輕推開。
“你……是誰啊?”
床上的男人坐起身,目光裡的戒備和陌生如一道劍,直戳入老爺子的心臟。
又疼又狠。
“烈陽叔?!”
葉歸嵐聽的瞪大眼睛,有些焦急的看向自己爹,葉鶴站在那裡,神情分不清好壞。
夜天溟濃眉緊皺,明顯接受不瞭好不容易回來的兒子失去記憶,床上醒過來的男人也跟著皺眉。
“你到底是誰啊?”
老爺子的身體晃瞭晃,“無所謂,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烈陽叔,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葉歸嵐沖瞭過來,語氣特別急切,坐在那裡的男人目光轉向她,那裡面的眼神讓葉歸嵐愣住瞭。
在旁邊暗自神傷的老爺子餘光掃來,看見瞭某人的眼神之後,醍醐灌頂。
老爺子的手舉瞭起來,狠狠拍瞭下去。
啪!
狠狠一個爆栗,扣在瞭床上醒來的某人腦殼上。
“啊!”
某人捂著腦袋喊瞭出來,“我剛醒啊!這麼大勁兒真的想讓我失憶嗎!”
夜天溟的手再次舉起,眼裡又怒又喜,悲喜交疊。
某人自床上一躍而下,哪裡是虛到醒不來的樣子,一個箭步來到瞭葉鶴身側,手揉著腦袋呲牙咧嘴的開口。
“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這樣?”
葉鶴哼瞭一聲,夜天溟恍然大悟的看向葉鶴,老爺子抬起手臂,手捂著胸口指向站在一起的兄弟倆。
“逆子……你們兩個,逆子!”
砰。
說完這句話的夜天溟,身體直直往後仰。
站在那的兩兄弟沒一個過來說扶一把,反倒是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瞭出來。
隻有葉歸嵐閃身沖瞭過來,“爺爺!爺爺!”
本想要裝昏過去的夜天溟,這次是真的被氣暈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