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完全黑瞭下來,薑九璃準備吹瞭燭臺,休息。
門外忽而響起店裡小二的聲音:“客官,晚間客棧周圍時常有野獸出沒,最好待在房間裡,莫要隨意走動。”
薑九璃應瞭聲:“嗯。”
她側頭看向窗外,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客棧後面的大森林,月亮高高掛起,隱約能聽見有幾聲野獸的嘶吼。
她看到房間外面的光似乎又亮瞭很多,薑九璃打開門縫往外看瞭一眼,店裡店外,都點滿瞭火把,大抵是用來驅逐野獸的。
這地方偏僻的很,老板也是膽子大,敢在這裡開客棧。
真是在野獸嘴裡討生活。
不過到底誰是野獸,就值得探究瞭。
夜色漸濃,房間外頭一點聲音都沒有,隻能聽見火把燃燒的聲音,火苗被風吹起,忽明忽暗。
走廊的木板上突然傳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黑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和瘆人。
薑九璃靠在床榻邊,微微瞇起眼睛。
晚上看到的那幾個人……若不是圖別的,那就是專門來刺殺她的。
到底是誰這麼想讓她死?
薑清婉?
不會,她還沒有能力去請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
她假裝闔上眼,等著那人進來。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黑衣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腳底下沒有一絲聲響。
他手裡拿著一柄大刀,朝著床榻邊靠近。
窗外明亮的月光照進來,在他的刀上浮現一抹清冷的光。
黑衣人舉起刀正要砍下去,卻見床上的人忽然抬起一隻腳,踹在他的胸口,力道之大,竟然直接把他踹到瞭對面的墻壁。
後背猛地地撞擊後,黑衣人險些吐出血來,他剛要跑,便覺得胸口劇痛無比,他低頭看過去,赫然發現,胸口處竟然多瞭個窟窿,薑九璃的鞋子上放瞭釘子!
少女跨步過來,拿出一個棉佈迅速堵住他的嘴,防止他咬舌自盡。
黑衣人嗚咽瞭幾聲,抬頭看著她,少女的神色陰冷猶如鬼魅,她的聲線涼涼地傳進耳朵:“想殺我?”
黑衣人隻是瞪著她,那眼神有幾分視死如歸。
她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腕,探瞭下脈搏,這個人服瞭毒。
薑九璃拿出一顆藥,拿下棉佈,迅速塞進瞭黑衣人的嘴裡:“誰派你來的?”
“你給我吃瞭什麼?”
“解藥。”
解藥!
黑衣人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還是第一次遇到敵人給他解毒!
“不可能,這毒你不可能解。”
“解不解不是你說瞭算。”
南風忽然踹開門闖進來:“您沒事吧?”
“沒事。”
“屬下來遲,請王妃恕罪。”
薑九璃抬手:“無妨,你那邊的人呢?”
“已經毒發身亡。”
她又轉頭看著地上的黑衣人:“看吧,我若是沒給你解毒,你已經死瞭。”
“你……”
薑九璃拉瞭把椅子坐下,翹著腿:“我可以讓你遠走高飛,從此沒人知道你還活著,如何?”
這個人有求生意識的,不然拿下棉佈這會兒,早就咬舌自盡瞭。
以他的面相來看,他是個渴望自由的人,但是迫於無奈加入瞭某個陣營,為別人效命。
黑衣人被說中心思,眸光黯淡地垂下頭:“其他兄弟都說這次的任務必死無疑,就算刺殺成功,回去也是死路一條,主人不會讓我們活下來。我以為我會死在其他人手裡,卻不想你救瞭我。”
“我沒那麼大的善心。”薑九璃眸光冷淡:“這是交易,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放你走,很公平。反之,你若是不同意,你會立刻沒命。”
“我不知道主子是誰,為什麼要殺你,我們的組織叫道醫。”
道醫……
薑九璃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她本以為是暗影的人,竟然又多瞭一個組織。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想要她的命。
黑衣人又道:“主子是個神醫,我就沒見過他治不瞭的病,我們這些手下,都是這些年他救下來的,但他從來都是戴著面具,也不說名字,隻準我們叫他主子。”
“神醫……”薑九璃瞇著眼睛,心裡陡然升起一個想法:“他治病的手法如何?”
“神醫和姑娘一樣,一次脈象就知道病癥,並隨身都能拿出對癥的藥。”
薑九璃的神色更冷。
看來,她的猜測沒錯。
果然是他,既然溫覺深那麼相信他,隻能說明那個人裝的好,是有目的地接近外祖父,這目的可就耐人尋味瞭。
“其他還有麼?”
黑衣人搖搖頭:“其他沒有瞭。”
“你走吧。”薑九璃站起身。
“真的放我走?”
“自然,我說話算話,不過,你能不能出的瞭這個客棧可就不一定瞭,如果我沒猜錯,整個客棧都是你們的人吧?”
黑衣人一驚:“姑娘怎麼知道?”
“算出來的。”
“您就這麼放他走?”南風很是不解。
薑九璃點頭:“嗯。”
黑衣人道謝一聲,順著窗戶飛身出去,瞬間消失在夜色裡。
“王妃,您為何……”
“南風,這個世界上有的可不止是國,還有江湖。”
南風仔細思量她話裡的意思,怎麼也沒想明白。
“今天晚上別睡瞭,一會兒還會有。”薑九璃淡定地坐在桌邊,倒瞭杯茶,悠哉地抿瞭口:“加瞭迷藥的茶,不太好喝。”
南風氣結:“那您還喝?”
“吃瞭解藥,怕什麼!”薑九璃彎唇笑瞭:“南風,你個男人,怎麼膽子這麼小。”
被嘲笑瞭的南風覺得十分憋屈。
不害怕這些江湖流寇,他害怕夜梟砍瞭他。
夜色很濃,兩個人就這麼在房間裡擊退瞭一波又一波的刺客。
早晨,金燦燦的光順著窗戶照進房間裡,映在地上一堆黑衣人的屍體上。
薑九璃打著哈欠,伸瞭個懶腰。
“王妃,都處理完瞭。”南風擦瞭把汗。
這一晚上,刺客就沒有斷過,這些人是有多恨王爺和王妃啊!
“收拾東西,準備走瞭。”薑九璃拍拍手,拿起包袱,推開瞭房門。
客棧裡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一樣。
兩個人離開瞭客棧,繼續騎馬往前走。
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飛起的塵埃裡,陸惑手握玉笛現身,吹響笛子之後,身後立刻出現瞭一群黑衣人。
“一群廢物,連兩個人都搞不定。”
“請少主恕罪,這小丫頭十分厲害,擅長使用銀針,銀針上面都淬有劇毒,我們的人不敢上瞭。”一個黑衣人跪在地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