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前門在華錦登場後便是敞開的，其他人也沒有想去關上的意思，全都聚精會神地看著華錦的舞蹈。
門外，賀凌雙手插兜靠在墻邊，一雙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目光灼灼捕捉著教室裡那個舞動的身影。
她竟然會跳舞。
賀凌眼裡仿佛隻剩下瞭那隨著音樂舞動的人，其實仔細看的話，她的技藝算不上精湛，唯有一點便是特別柔韌，伴隨著節奏緩慢的古風歌曲，整個人如同春風裡的柔軟的柳條，一襲白裙隨著她的旋轉裙擺散開像是一朵盛開的花舒展著它美麗的花瓣。
明明樓上還有一個視頻會議在等待他，可賀凌的腳步卻仿佛生瞭根一般，駐足在門外久久沒動，一雙眼緊緊地追隨著門裡那道纖細的身影，隻剩贊嘆。
又是一個輕若羽毛的旋轉，賀凌卻在空中對上瞭她錯愕的目光。
不過那錯愕在賀凌還沒有意識到華錦看見他的時候就轉瞬消失，隔著門縫，華錦輕輕地沖著他彎瞭彎眼睛，勾起的唇角都仿佛釀著蜜糖。
那笑容如同曇花一現，下一秒就被她藏瞭起來。
華錦轉身繼續舞動，等到一曲終瞭，她再回身去看的時候，門外早已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她輕輕喘息著，平靜著剛剛舞蹈後的劇烈心跳。
同學們卻仿佛大夢初醒，掌聲頓起，陸蓉蓉手心都紅瞭卻沒有任何想要停下的意思。
就連謝子墨也象征性地拍瞭拍手，要知道，剛剛的整個聯歡會過程裡，這人一直安靜地坐在邊上，沒有任何存在感。
教室另一頭的王聰看著華錦，眼中有一絲欣賞掠過，不過，也隻是欣賞罷瞭。
上次在金色盛宴那一出，包括最近震驚全校的畢向文事件，王聰知道這女生看似簡單，實則帶刺，根本不是能一起遊戲人間的選擇，早就對她沒有瞭任何遐想。
全班唯二沒有鼓掌的，隻有剛剛表演完的馮清，和馮清身邊的劉晴。
劉晴臉色鐵青，馮清倒是看著沒有什麼變化，隻不過眼裡卻是冷的。
“這也太全能瞭吧，學習這麼好，還會跳舞！”
“是我曾經瞎瞭嗎，為什麼沒有發現華錦竟然長得這麼好看！”
“這就是我從今往後的女神！誰都不要跟我搶！”
“我原本以為剛剛馮清的表演就夠出色瞭，誰能想到華錦竟然是今晚的黑馬！”
文藝委員也反應瞭過來，連忙將主持人推瞭上去。
華錦也從中間走到瞭旁邊陸蓉蓉一早便給她占好的位置，輕撫裙擺坐瞭下去。
“感謝華錦的精彩表演！現在，大傢都拿出剛剛發給大傢的小紙條，在紙條上寫下今晚你最喜歡的節目，兩分鐘之後收。”
主持人在臺上說著，陸蓉蓉小聲地在華錦的旁邊說，“天哪，你剛才跳得也太美瞭吧，沒想到你竟然會跳舞。”
“會一點吧。”
華錦抬起手輕輕地將一縷落下的頭發掖到瞭耳後，露出瞭她白皙的脖頸。
她確實從小到大沒有學過舞蹈，但是在上一世剛剛出道不久，經紀人推她去參加瞭一個明星舞蹈比賽。
當時的她還沒有後來那麼多的業務，於是用瞭整整五個月苦練舞蹈動作。
最終，在那個節目的最後獲得瞭那一季的冠軍。
曾經苦練過的舞蹈，她挑瞭一支最基本的剛剛在操場上慢慢回憶瞭一下，出來的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好，也不枉上一世她咬牙練舞瞭五個月的時間。
很快，文藝委員找人將全班同學的投票都收瞭上來，統計後的結果不出所料，是華錦。
華錦再次上臺，領取瞭文藝委員準備的禮物，一個淡黃色的筆袋，上面印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一類的勵志句子。
領瞭獎之後回到瞭座位上，接下來的抽獎文藝委員準備瞭三十個小禮物，華錦卻沒有抽到一個。
聯歡會很快就結束瞭，在高三這個壓力不小的環境下，不到兩個小時的聯歡會給所有的同學都帶來瞭放松。
華錦抱著校服去瞭廁所，等到再回來的時候，班級裡已經差不多散瞭場，陸蓉蓉還留在教室裡等她一起走。
“你後天就出發瞭？”
陸蓉蓉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書包，和華錦一起走瞭出去。
“嗯，每年寒假我都和我爸媽一起去我爺爺奶奶的傢裡。”
華錦也拿起自己的書包，她翻瞭翻書包最裡面的口袋想找到手機，卻摸到瞭一個堅硬冰冷的東西。
她扯出來看瞭一眼，正是起初賀凌給她的天臺鑰匙。
後來賀凌再次改裝瞭天臺門，將門換成瞭指紋鎖後，這鑰匙就躺在書包裡，沉睡瞭一個學期。
華錦看瞭看那鑰匙，忽然又想起瞭剛剛在門外看見的賀凌。
當時她隻是匆匆一瞥，還未看清賀凌，卻能感受到他周身不散的孤獨和冷寂。
原本前世相識時賀凌早已功成名就，華錦一直以為這種冰冷的氣質是一個成功幹練的企業傢附屬品，可這一世，他還是這樣的年輕，可仍然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
華錦反手攥緊瞭鑰匙，垂眸看向一旁的陸蓉蓉，“我先去趟天臺，蓉蓉你先回傢吧。”
陸蓉蓉雖然從來沒有去過天臺，但她也是極少數知道華錦課間究竟去哪裡的人。
華錦離開瞭教室，一路來到瞭天臺。
打開門，整個天臺都沒有人影，隻有平日賀凌休息時的吊床微微下沉。
華錦放輕腳步，路過沙發的時候還扯瞭一條毯子。
走到跟前，果然看到賀凌正躺在吊床裡沉睡，即使是這個時候，他的眉眼間都是冷的。
華錦輕輕地將手裡拿著的毯子搭在瞭他的身上，又伸手將鑰匙放在瞭賀凌的手邊。
“謝謝你。”
她輕聲低語，聲音幾不可聞。
放好瞭一切，華錦就背著書包離開瞭天臺，天臺門輕輕地在她的身後關上。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賀凌睜開眼睛，他拿過放在手邊的鑰匙，攥進瞭手心。
華錦。
他看向瞭窗外，初雪紛紛揚揚地從天際飄落，冬天竟不知道何時已經悄悄地到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