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旁邊的窗子不大，但有足夠的日光穿過窗子，照亮瞭整間實驗室。
被人圍在中央的少女，神色認真，時不時地拿起香精瓶用手扇聞，頓瞭幾秒鐘之後，便換下一個香精瓶。
少女的速度極快，幾位長老趕過來的時候，還以為她在瞎蒙。
賀凌抱著手臂，斜倚在旁邊的實驗臺面旁註視著華錦恬靜的側臉。
她向來很專註，平時即使在沙發旁邊做作業，她的神色也跟現在一樣認真。
曾經賀凌最喜歡這個時間，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對方，而華錦則不會發覺。
可沒想到，他現在也很喜歡這個時間。
之前聽李特助說工作時的男人在女人眼裡是最帥的，現在看起來，反過來也一樣。
旁邊放著一個簡單的計時器，是倒著計數。
從六十分鐘開始，歸零的時候，記憶時間便可以結束。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華錦記憶著香料，卻沒想到等到計時器變成瞭四十一分鐘的時候，華錦直接伸手拍下瞭計時器的暫停鍵。
“怎麼瞭？有什麼問題嗎？”
還剩下四十一分鐘，雖然看著華錦聞完瞭每一瓶的香精，但馮雲香下意識還以為華錦是有問題才拍下的暫停。
華錦卻從五十種香精瓶旁邊退開，神色淡淡的，“我完事瞭，你們可以開始考瞭。”
完，完事瞭？
馮雲香頓瞭頓，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究竟聽到瞭什麼。
馮傢的調香測試在馮傢之中，是重中之重，會決定未來馮傢投資在這人身上的資源。
所以每一個參加調香測試的馮傢人都謹慎對待，直到最後一秒，都不放棄。
然而華錦，這僅僅用瞭十九分鐘，還不到二十分鐘。
一共五十種香精，她能記住什麼？
一旁的南長老輕嗤瞭一聲，神色不屑，賀凌冷冷地瞥瞭他一眼，南長老便瞬間將即將脫口而出的嘲諷咽瞭下去。
“你真的做好瞭準備？”
馮雲香為瞭確認，重新問瞭一遍。
“是。”
華錦也不再跟她玩這樣你問我答的遊戲，幹脆利落地背過瞭身去。
既然她再三確認過，馮雲香也不再猶豫，直接動手將五十瓶香精瓶都裝在瞭紙箱裡面。
然後讓華錦轉過身來。
一旁的馮清不知為何，看著華錦的這副樣子，總是覺得心裡有點慌。
華錦這個狀態她不會像南長老一樣輕視。
因為馮清對華錦的這種狀態很熟悉，華錦在學校的時候，每次各種大考小考就是這種狀態。
提前完成，態度淡淡的，仿佛眼前的考試根本不算什麼一樣。
起先幾次考試，監考老師還都像是馮雲香一樣反復確認。
之後每次公佈成績的時候華錦都是滿分，老師們也都麻木瞭，甚至在開始考試後不久，就會圍著華錦的桌子邊兒上轉，方便一會兒收卷兒。
馮清安撫著自己，這可不是數學語文，這是調香！
如果對氣味不敏感，或者記不住分別的名字，根本無法對上號。
很多香味都很相似，很容易混淆。
當時她便將五種香味混淆瞭，沒有答對，最後才得瞭四十五分。
馮傢有規定，馮傢內部子弟在進行調香測試前不允許接觸調香。
但馮清的好勝心實在是太強瞭，曾經在調香測試前偷偷練習過幾天。
這才能得到比馮雲舒還要高一分的成績。
足以能看出，這調香測試對嗅覺以及記憶力的要求是多麼地強。
在華錦準備好瞭之後，馮雲香便拿出瞭五十張試香試紙，放在瞭紙箱的旁邊。
剛才她在將所有五十瓶香精放進紙箱的時候已經手動打亂瞭順序，而在華錦的方向，又看不到紙箱裡面的內容。
馮雲香拿起第一瓶香精的滴管，輕輕地在試紙上點瞭一滴，然後遞給瞭華錦。
華錦拿起，在鼻子前輕輕扇動試紙，她沒有任何猶豫，“橙花油。”
第二個緊接著遞瞭過來，“麝香。”
第三個，“雪松。”
第四個，第五個.......
華錦識別香精的速度，比她學習的時候還要快，幾乎聞到瞭之後的下一秒，就能說出這個香精的名字。
北長老站在紙箱旁邊，手中有表格，隨著華錦的回答，一行接著一行地打著對勾。
這種驚人的速度，終於在第四十個的時候，停頓瞭下來。
華錦輕嗅手中的試紙，連續四十種香精，她覺得自己的鼻腔如今充斥著繁雜的味道。
那滋味，根本無法形容。
第四十種香味，帶著一種天然的幹燥木香味，還有些許巧克力般的苦味，以及一股淡淡的煙熏味。
這樣沉靜的香味頓時讓華錦因為連續聞瞭四十種香味，有些煩亂的嗅覺平靜瞭下來。
華錦下意識地看向瞭遠處的賀凌。
這還是她進行測試後，第一次看向賀凌。
當時在記憶的時候，她就覺得這款香味很像是賀凌身上的香味，雖然有些許不一樣，但第一次聞到的時候，華錦本就平靜的腦海裡，就浮現瞭賀凌的身影。
他就像是沉靜的木質香，讓人心裡莫名地就平靜瞭下來。
賀凌回望她，目光像是一張網一般將她包圍，明明手裡面拿著香精，華錦卻仿佛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冷香浮現在她的鼻端......
就在華錦停頓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松瞭一口氣。
聽到旁邊人的氣音，互相錯愕地看瞭一眼，眼底都有無奈的笑意。
不怪他們，實在是華錦的速度太快瞭，快得幾乎能趕上身經百戰的調香師。
若不是在接受測試前，華錦說過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調香，甚至幾位長老都想去國際調香師協會那邊查找一下，是不是華錦是已經註冊的調香師。
馮雲香看著華錦跟賀凌對視陷入沉思，心裡知道她是陷入瞭混淆，緩緩地開口，“還有五秒鐘。”
“五、四、三、二......”
最後一個數字還沒有說出口。
華錦就像是回過神瞭似的，開口道：“巖蘭草。”
身後的北長老聽到她的答案，默默地在表格上打瞭一個對勾......
馮傢，有希望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