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很喜歡你。

林綿綿說完後，覺得心裡像是放下瞭重擔一般輕松。

她在黑暗中看著賀晟霖，半晌之後起身回到瞭自己的床上。

在她離開後，賀晟霖沒有立刻睜開眼睛，剛才她的聲音太輕，就連他的名字，賀晟霖也才聽到瞭前面兩個字。

那就更不用說後面的話瞭，他閉著眼睛，看不到口型，自然也不知道林綿綿究竟說瞭什麼。

不過……

賀晟霖想起瞭剛才她很輕的聲音，盡管隻是他的名字，卻是時隔多年後見面以後，難得的柔軟繾綣。

他從來沒有聽過林綿綿用這種語氣念出他的名字。

小的時候，她的聲音是輕柔中帶著些許的活潑。後來他才知道，她其實很早之前就喜歡他瞭，為瞭不讓他發現，她才一直壓抑著聲音裡的喜歡。

賀晟霖在高中的時候，還有一段時間覺得林綿綿可能討厭她。後來想明白瞭以後才發現，哪裡是討厭他，分明是喜歡他喜歡到不行，生怕自己的言語或是動作細節會出賣自己，所以林綿綿才會一直疏遠他。

再後來……就是大學的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她喊他的聲音總是很開心，又嬌又軟地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依賴和喜歡。

終於不用再壓抑地喜歡像是大壩打開噴湧出來的海水一樣，即使現在賀晟霖回想起那個時候的她，記得的也總是她月牙一般的眼睛和眸中的愛意。

然後……就是他們分手的時候瞭。她與他對峙的時候，問他學姐是否跟他一起去的時候，聲音裡帶著冰冷和失望，當兩個年輕人，特別是兩個第一次談愛的年輕人對峙的時候，情緒會讓他們忽視很多東西。

每當賀晟霖後來想起那個時候的兩人的時候，想起的都是她聲音裡滿滿的不安全感。她一定很失望吧，他與學姐一起去瞭北極這麼久都沒和她說，她說出分手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賀晟霖想到後半夜，這才沉沉睡去，在夢裡，他一直不斷回想起林綿綿的那一聲賀晟霖。

一聲聲不同時期的賀晟霖重疊在一起，他在短暫的夢裡，仿佛又將兩人曾經度過的那些歲月再次度過瞭一遍。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林綿綿關心的表情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種一切隻是一場夢，醒來的時候其實兩人還在一起。

那天的暴雨，那些分離，其實都是夢裡的事情，還未發生。

林綿綿也不知道賀晟霖為什麼會忽然用這種難懂的目光看她，不過她知道現在的賀晟霖沒有多麼清醒，他現在是否能認出她都是個問題。

她盯著賀晟霖潮紅的臉，輕聲對他說道：“賀晟霖，你現在發燒瞭，喝點水，能舒服很多。”

她抬起手，賀晟霖也在這個時候看到瞭林綿綿手裡緊握著的水杯。

林綿綿擺弄瞭兩下，一隻手拿著水杯的姿勢並不是特別方便，她還是先將水杯放到瞭旁邊的床頭櫃上，然後親自將賀晟霖扶起來，緊接著摸瞭摸賀晟霖的額頭，仍然滾燙。

真是的……他怎麼就發燒瞭呢？

林綿綿一邊在心裡感慨，一邊讓賀晟霖靠在她的懷裡，然後從旁邊拿起水杯，慢慢地幫著賀晟霖喝水。

看著他燒得臉色通紅的樣子，林綿綿也顧不上兩人的曾經，顧不上下定決心要和他保持距離，兩人的身子幾乎貼在一起，他灼熱的體溫透過林綿綿身上薄薄的衣衫透進來。

她是真的有些著急，甚至都不在意他赤裸著的上身。

今天早上一起床，林綿綿看賀晟霖沒起，她也沒叫他，想著賀晟霖的作息時間可比她好，那個時候兩人住在公寓對門，她總是能聽見賀晟霖在很早的時間就出門上班去瞭。

林綿綿一直覺得作息不健康的是她。

可是等她吃完瞭飯，賀晟霖還是沒有起床，等她收拾好要拿走的東西，他還是沒有起床，甚至當林綿綿看到手機上高速公路通瞭的消息的時候，他還是沒有起床。

林綿綿這才感覺出些許不對勁，進瞭房間仔細一看，這才察覺到賀晟霖的不正常。她翻開被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燒的臉色通紅，看起來毫無知覺的他。

幸好方姨這裡有溫度計，在賀晟霖沒醒來的時候，林綿綿用溫度計給他測瞭一下體溫。

他竟然燒到四十度，怪不得臉色這麼紅，看著像是一顆被燙熟的紅薯。

林綿綿連忙找方姨要瞭降溫的藥，然後接好瞭水，來到這邊幫他喝下藥。

賀晟霖聽著她斷斷續續地在他耳邊講完今天早上發生的這些事情後，他嗓音喑啞地問道：“現在幾點鐘瞭？”

林綿綿回答他，“現在已經十點多，快十一點瞭。”

她剛說完，賀晟霖好像忽然來瞭力氣，抬起腿就要下床。

林綿綿怎麼可能讓他下床？

她連忙將人按住瞭，“你要幹嘛！”

賀晟霖輕皺瞭一下眉頭，不是因為林綿綿，而是因為疼的像是下一瞬要炸開的頭，“現在可以往溫泉館那邊走瞭。”

他慢瞭半拍才想起來昨天的事情，“對瞭，路通瞭嗎？”

“路通瞭。”

林綿綿真是又想笑又覺得生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超人？”

她拿起水杯，直接塞進瞭賀晟霖的手裡，“你要是真的這麼能幹，那就自己喝水。”

賀晟霖攥緊水杯，抬起頭喝瞭一口。

發燒的他比平常還要乖巧許多。

就在這個時候，林綿綿的心裡忽然冒出瞭這樣的念頭。

那邊，賀晟霖已經喝完瞭水，然後掀起眼皮看向她，“這回可以瞭嗎？”

林綿綿正愣神，“什麼？”

賀晟霖微抿薄唇，表示：“不是說喝瞭水就可以走嗎？我們現在走吧。”

林綿綿這才想起來剛才的事情，她不客氣地奪過瞭他手裡的水杯。

“我之前可沒說喝瞭水就可以走瞭，我之前隻是讓你喝水而已。”

她看到瞭男人倔強的目光，有些好笑地摸瞭摸他的頭頂。

“趕緊退燒，要是再不退燒，我還要叫救護車。”

說完後，林綿綿這才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有多麼近，她怔瞭下，連忙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