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邁步的動作一滯。
“你是不是覺得我並不知道什麼秘密,都是我在套你的話?
不,林白霜,我知道秦勿白天和晚上不是一個人格。
我就這麼直截瞭當地跟你說,也免得你懷疑不相信。”
池珠白放下小湯匙,優哉遊哉地喝瞭一口咖啡,這才抬眼看向站起身的白霜。
“你要是不聽我的話,那我就向院長實名制舉報這件事。
林白霜,我想你應該不清楚,所以我告訴你。
這種現象屬於精神疾病的一種,它叫精神分裂癥。
雖然秦勿似乎控制得很好,這麼長時間也沒有被別人發現。
但這也改變不瞭他的精神出現問題的事實。
秦勿他身為一個醫生,在患有精神疾病後,不能再當醫生,還要積極地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畢竟任何精神疾病都是不可控的。
你別看他現在好像還挺正常,但真要等到他不正常的那天,一切就都晚瞭。”
池珠白撩瞭一下頭發,笑著說:“我說瞭這麼多,其實也就一句話——
要麼,你離開秦勿;要麼,我讓秦勿當不瞭醫生,還必須得去精神病院。”
在這半個月的住院時間內,秦勿和白霜待在一起的時間很長。
他也曾在某些時刻,跟她說過一些掏心窩子話。
他說:“你知道嗎,幹瞭醫生這行以後,雖然我會面對很多糟糕的患者,他們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甚至會讓我受傷,但我還是喜歡這一行。
我喜歡病人被我治好後,笑著對我說謝謝;
我喜歡看到原本痛哭著進醫院的人,幸福地笑著離開;
我喜歡看到飽受病癥折磨的人,重新恢復健康。
林白霜,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當醫生。
就算我面對瞭99%的惡意,那僅存的1%的善意,都能支撐我在這條路走下去。”
白霜聽進去瞭。
白霜也知道,秦勿他是真的很喜歡這一行。
他絕對不想離開醫院,去精神病院的。
他有病嗎?
不,隻是他的心理壓力太大,又不得不用溫柔的態度對待病人,所以他才會分裂出第二個人格來保護自己。
他這不是病,而是自我治愈。
白霜轉過身來,看向坐在位置上勝券在握的池珠白,“你說的離開哥哥,是哪種離開?”
……
秦勿下班後特意去瞭一趟麥當勞。
小傢夥饞麥當勞饞瞭好些天,正好她也養得差不多瞭,可以開始吃這些油炸食品。
於是他便買來準備晚上一塊吃。
拎著香噴噴的炸雞漢堡,秦勿推開VIP病房的門。
當看見病房內空蕩蕩的床鋪後,他臉上淡淡的笑意頓時消失。
他沖出去詢問護士人去哪瞭。
護士說:“林小姐的傢人過來辦理瞭出院手續。”
傢人?
秦勿立馬沖向地下停車場,瘋狂飆車回到別墅。
然而別墅的傢裡也空空蕩蕩,黑漆漆一片,沒有一個人在。
他給白霜、秦父和白母分別都打瞭電話,可是沒有一個人的電話是通的。
他們就這樣突兀地消失瞭。
第二天秦勿渾渾噩噩地去上班,辦公室門前有個人在等他。
“秦師兄,你吃早餐瞭嗎?這是我親手做的。”
池珠白今天特意化瞭一個綠茶妝,眼睛閃閃亮亮的,看起來清純又欲。
秦勿就像是沒看見她似的,恍惚地推開辦公室的門。
“秦師兄,看你臉色不是很好,你一定是昨晚沒休息好,這是我親手打的豆漿,你喝點。”
池珠白順理成章地跟著秦勿進辦公室。
秦勿坐到辦公桌後,神色頹然,目光放空。
“秦師兄?”池珠白看著他這樣,心裡是既高興又氣憤。
她高興白霜真的走瞭,氣憤白霜在秦勿心裡居然已經這麼重要。
不過就是消失不見,瞧瞧秦勿,就跟丟瞭魂似的。
不管池珠白怎麼跟秦勿說話,秦勿就是不搭理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池珠白也不惱,反正來日方長,她就不信她不能把林白霜從秦勿的腦子裡擠出去。
池珠白走到長廊的角落窗前,給一個沒有備註的號碼發短信。
[你還算信守諾言,在我沒有給你發消息之前,你都暫時別回國。]
……
白霜消失一個月後。
現在的秦勿已經沒有那麼失魂落魄瞭,他白天表現得和以往沒什麼兩樣。
看病治病,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這天,他迎來瞭一個特殊的病人。
“小勿?你居然是主治醫師?”女人驚喜又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
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秦勿的眼神一晃。
他緩緩抬起眼,果然看到瞭那張臉。
是他的,親生母親。
姚桃摘掉眼上的墨鏡,誇張地指著秦勿對身邊的人說:“兒子,你看,他是你哥哥,他居然是主治醫師!
所以你不要怕瞭,有你哥哥在,肯定能讓你又不痛,病又能好。”
男孩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眼睛紅腫,一看就是來的路上哭得很厲害。
聽到媽媽的話,他也看向秦勿,有點不解地問:“可是媽媽,爸爸從來沒有說過我還有個哥哥啊。”
秦勿握著筆的手猛地收緊,心中湧上復雜的情緒。
悲痛,憤怒,自嘲,絕望。
這些,全都是他的父母給他帶來的。
就像當初他看見秦父對林白霜那麼好的時候,他所體會到的那樣。
不!比那個還要強烈!
林白霜不是秦父親生的,隻是繼女,而眼前這個男孩,他是他媽媽的親生兒子!
“對,他不是爸爸的兒子,但他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小孩呀。”姚桃說。
男孩聞言,嘴巴一癟又哭瞭出來。
他環抱住姚桃的腰,“那他會不會跟我搶媽媽?
不要,媽媽是我一個人的媽媽,我不要和別人分享我的媽媽!”
“噢,別哭別哭,我的寶貝兒子,媽媽看不得你哭,你別哭瞭,媽媽是你一個人的媽媽,別人搶不走的噢!”
秦勿聽過無數孩童的哭鬧,但從來沒有覺得他們有多煩人。
可他卻受不瞭眼前這個男孩的哭鬧。
“夠瞭!”他重重地拍瞭一下桌面,“你們出去,我不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