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姨娘臉色一變,尷尬笑著,“她們好歹也是府裡的老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不然這次就算瞭吧。”
白霜不為所動,漂亮的臉蛋冷若冰霜,“哦?
照姨娘這麼說的話,我的丫鬟難道是府內的新人,今日是第一天來伺候我的嗎?”
白霜嗤笑一聲,“伺候瞭我這麼多年的貼身丫鬟,我竟不知何時被人掉瞭包,還需要姨娘來提點我。
所以姨娘,是你往我身邊安插瞭眼線,隨時監視我嗎?”
瑯姨娘腿一軟,差點沒被這話給嚇得跪倒下去,“小姐言重瞭!”
雖然瑯姨娘是鎮國府內的唯一姨娘,白霜是嫡女。
看起來好像她的地位要比白霜的高。
但其實瑯姨娘在寧定安心裡的地位,連白霜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白霜這番話要是傳到寧定安的耳朵裡,讓寧定安覺得瑯姨娘有那麼一丁點兒想要監視白霜的意思。
那瑯姨娘就得吃不瞭兜著走。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按照小姐的意思做?!”瑯姨娘見嬤嬤和雲鬢還愣著,不由得怒斥道。
嬤嬤和雲鬢說到底都是下人。
主子都發命令瞭,她們隻能照做。
但兩人一開始下手都不重。
“我午覺還沒睡穩妥,你們這麼個打法,是要拖到日暮西垂,讓我整個下午的時間都耗在這兒?”
白霜不咸不淡的一句話,令兩人渾身一顫,看向瑯姨娘。
瑯姨娘皺眉點頭後,她們才對對方下瞭狠手。
響亮的巴掌聲此起彼伏。
沒一會兒,她們兩人的臉頰上就都紅腫起來。
比青蕪的傷勢可嚴重多瞭。
雲鬢眼淚汪汪地看向寧容雪,尋求庇護。
寧容雪實在是看不下去,把雲鬢拉到自己身後護著,對白霜笑道:“姐姐,這麼點事情耽誤瞭你午睡的時間,不值得。
趁著日頭還曬,你要不然再回去小憩一會?”
白霜懶懶抬眸看她,眼神仿佛看穿一切,“不要以為得瞭點小恩小寵,就可以和我站在同一個位置。
你以前不能,以後也不會能。”
白霜領著青蕪飄飄然離去。
寧容雪看著她的背影,攥緊拳頭,咬緊牙關。
“雪兒,你不要被她的話擾亂心神,打亂步調。”
瑯姨娘輕拍寧容雪的肩膀,叮囑道:“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抓牢老夫人的心。
這路要一步步穩紮穩打地走,不能想著一步登天。
在你的地位穩固之前,別再讓人挑釁她瞭。”
寧容雪知道瑯姨娘說得對。
她垂下眼眸,把所有不甘咽進肚裡,低眉順目道:“娘,我都聽你的。”
……
次日一早,白霜便換上一身男裝出門。
青蕪央求瞭半天,也沒能讓白霜把她給帶上。
青蕪坐在院中撐著下巴,手指不小心觸碰到臉頰上的傷口。
她不由得想到昨日,白霜幫她上藥時的認真模樣。
又想到剛才白霜女扮男裝後,俊美非凡的風流公子形象。
“幸好小姐不是男兒身,否則還不知會有多少女子對小姐心生愛慕。”青蕪臉頰紅撲撲地自言自語。
根據懶蛋給的地圖,白霜騎馬來到郊外。
這有一條河,金燦燦的陽光灑在河面,粼粼水波煞是好看。
遠處重巒疊嶂,山霧繚繞,風景秀美。
白霜翻身下馬,把馬兒拴在一棵大樹下,挑瞭塊空地開始練武。
其實鎮國府內就有練武場,寧傢軍軍營也離得不遠。
但寧容雪的身上有錦鯉福星運,這種玩意兒不太好控制。
為瞭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白霜還是決定離她遠一點。
偽裝身份,再到郊外練武。
這是最安全穩妥的方法。
練瞭大約有一個時辰後,白霜渾身都汗津津的。
她去河邊捧瞭一抔水,潑到臉上涼快一下。
忽然,白霜渾身靜止,小巧的耳朵動瞭動。
那邊有人。
河面上,水波蕩漾。
一艘巨大豪華的畫舫緩緩駛來。
渾身血跡的男人躺在甲板上奄奄一息,他即將渙散的目光看著前方。
“王、王爺,我知道的都已經招瞭……你說過,你、你不會殺我的……”
男人的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架漆黑的輪椅。
輪椅上坐著一個玄衣男子。
玄衣男子戴著一個猙獰可怖的鬼面面具,擋住瞭他的真實容貌。
他蒼白清瘦的手指搭在輪椅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
敲得血衣男人心裡沒底。
突然,血衣男人暴跳而起,想要往河水裡逃生。
卻被不知從哪兒出現的暗衛攔住,一劍封喉。
一群暗衛如鬼魅般出現,動作迅速地把甲板上的血跡清理幹凈。
血衣男人的屍體則被放在一邊,聽候發落。
燕朝推動輪椅來到血衣男人身邊。
他盯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看瞭半晌,忽地抽出暗衛的佩劍,瘋狂而暴戾地在男人身上補砍無數刀。
猩紅的血跡濺灑在他的鬼面面具上,更增陰森恐怖之感。
結束後,暗衛遞來手帕。
燕朝擦拭著他那清瘦漂亮的手指,沉悶微啞的聲音從面具後傳出:“拖去喂狗。”
暗衛們得令,來得神秘,去得無影。
眨眼之間,甲板上隻剩下燕朝一人。
燕朝面向波光粼粼的河面,鬼面擋住他的臉,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他落在輪椅邊的手指,卻是在止不住地輕顫。
很快,他渾身都開始顫抖。
他的手掌握成拳,用力攥緊。
像是在極力抵抗著什麼。
這時,身後傳來一人輕巧落地的聲音。
隨後便有一道清冷焦急的聲音闖進燕朝的耳裡:“張嘴。”
不知為何,燕朝竟然下意識地按照她說的做瞭。
他沒來得及想起,自己臉上還覆有一張鬼面。
便感覺下巴處襲來一陣清風,鬼面被掀開一角,有什麼東西塞進瞭他的嘴裡。
白霜把手帕塞進燕朝嘴裡,是為瞭防止他咬傷自己的舌頭。
塞完手帕,白霜快速地抽出數根銀針,穩穩地紮進燕朝頭頂的穴位之中。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燕朝就感覺自己的心情已經穩定下來。
不再煩躁暴戾,不再想嗜血殺戮。
有的隻是一片平靜,就像沒有水波的湖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