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外夷人的話氣得半死,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這可是皇傢宴會,他身為皇帝,不能在自己的子民和外國使臣面前失態。
皇帝隻能繼續微笑,目光逡巡瞭一遍底下的位置。
大傢都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
這是想要在他們當中,選出一個人上去迎戰。
可寧傢軍上去一個人,就被這個外夷人給打敗。
他們怎麼可能比得上寧傢軍?
於是,眾人隻能低下頭去,避開皇帝的視線,不想自己被選到。
太子燕沉羽倒是目光灼灼地看著皇帝。
但皇帝不會選他。
開玩笑,哪有讓一國儲君上擂臺比試的道理?
“皇上,臣女願意與之一戰。”突然,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眾人不可置信地朝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去。
寧容雪離開位置,走到中間空地朝皇帝跪下請命。
“皇上,讓臣女去吧。”
寧定安皺眉看著跪倒在地的寧容雪,一言不發。
這是寧容雪第一次參加宮宴,皇帝都不知道她是誰。
大太監趕緊靠近皇帝耳邊解釋一番。
皇帝這才笑容滿面地說:“原來是大將軍的女兒。你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看看。”
“是。”寧容雪直起腰抬起臉,露出姣好明媚的容顏。
“這……”
皇帝遲疑地看瞭一眼寧定安,又看寧容雪問道:“你真的想上擂臺?
雖然朕說瞭點到為止,可你剛才也看見瞭,他們都是摔下擂臺的。”
寧容雪再次磕頭,“臣女明白皇上的意思。
臣女身為大將軍的女兒,從小就被父親教導,不論何時何地,都該把東籬國放在心中第一位。
臣女自然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臣女和東籬國的顏面孰重孰輕。
皇上,讓臣女去吧,臣女有信心打敗他。”
寧容雪的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字字鏗鏘。
剛才低著頭不想被皇帝點名上場的人,此刻臉面都有些紅瞭。
他們一個大男人的思想覺悟,怎麼都比不上一名柔弱纖美的女子?
皇帝明顯是被寧容雪的說辭給打動瞭,龍顏大悅。
“好,好!那朕就讓你上場,不過你也得註意安全。”
“謝皇上。”寧容雪起身,一個輕功飛上擂臺,和外夷人相對而立。
【主人主人,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啊!】懶蛋在白霜的識海裡轉來轉去,焦急不已。
【那個外夷人出手明顯有問題!
他不知道使用瞭什麼手段,讓上擂臺的寧傢軍都虛弱得不行,根本發揮不出來本該有的水平。
寧容雪看起來表現得很正常,好像隻是對她自己很自信,覺得她能打敗外夷人。
但是我察覺到瞭她和外夷人很快速的一次眼神交流,證明他們是一夥的!
這是寧容雪佈下的一個局!
她就是為瞭在這次宮宴上出風頭,在皇帝和其他人面前刷臉留印象,她心機好深啊!
主人,你怎麼能讓她得逞呢?
你快點拆穿她!】
白霜正捏著一顆葡萄往嘴裡塞。
她聽到懶蛋的長篇大論,淡淡蹙眉,“你很吵。”
懶蛋:【……】
【那我聲音小點,主人,現在你可以去打臉寧容雪瞭嗎?】
懶蛋很卑微。
“你都能看出來的事,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白霜又捏瞭一顆葡萄塞嘴裡,“她想出風頭,那就讓她去出好瞭。
她有錦鯉福星運,就算我攔住瞭她,她想做的事,也會用另一種方式達成。”
懶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吵,【那主人,你今天來,就是為瞭襯托寧容雪有多厲害的嗎?】
白霜看著面前的一串葡萄點點頭,“這葡萄不錯,很甜,今天沒來錯。”
懶蛋:???
合著您就是過來吃葡萄的?
寧容雪上瞭擂臺後,沒過一會兒就把外夷人給打飛出擂臺。
就像不久前外夷人打飛寧傢軍一樣。
臺下的寧傢軍們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皇帝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震驚,隨後激動地站起來鼓掌。
他笑望寧定安,言語之中滿是誇贊,“寧將軍,你真是有個好女兒!”
寧定安受寵若驚。
他不由得看向站在擂臺中央,正端著優雅笑意的寧容雪。
三個月來,寧容雪在寧定安的眼前也刷瞭不少次臉。
至少寧定安對她開始有印象。
但是今天寧容雪的表現,才是真正在寧定安的心裡留下痕跡。
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起這個庶女來。
操練和比試結束,宮宴正式開始。
皇帝臨時給寧容雪換瞭個位置,把她原本靠後的位置,調換到前面。
這樣一來,寧容雪隻要稍微轉頭,就能看見太子燕沉羽。
寧容雪斂下眼眸,舉止越發優雅矜持。
她力圖在燕沉羽面前,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
而白霜則是全程關註燕朝。
她註意到,燕朝的食量比跟她在畫舫上吃飯還要少。
白霜都不禁懷疑,燕朝每天隻吃這麼一點點食物,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忽然,燕朝起身。
他跟身後的太監說瞭兩句後便離席。
白霜也趕緊跟寧定安說瞭聲,然後跟上燕朝的輪椅。
燕朝走在前面。
他的背影若是在旁人看來,絕對是與平時無異。
但落在和他短暫相處過三個月,給他紮銀針三個月的白霜眼裡,他就是犯病瞭。
走到四周靜謐無人處,白霜快步上前。
她握住輪椅的手把,把燕朝往旁邊假山邊推。
鬼面之下,燕朝的一雙黑眸染上絲絲血紅。
他推動輪椅的手死死地抓著,用力之深,使得手背青筋畢現。
燕朝轉頭,看見推他的人是白霜的時候,便又沉默地轉回頭去。
白霜把燕朝推到假山深處,也沒廢話,直接抽出隨身攜帶的三根銀針,插入他的頭頂。
過瞭一會兒,燕朝略微嘶啞的聲音從鬼面後傳出來,“我好多瞭。”
“再多紮一會兒,對你有益無害。”白霜說。
燕朝沉默地順從。
白金色的日光穿透巨樹,在假山上投下斑駁的樹影。
如今正值晚春,還未入夏,氣候宜人。
四周無鳥鳴蟲蟬,寂靜非常。
站著的白霜瞥瞭眼安靜冷淡的燕朝,忽然起瞭逗弄的心思。
白霜故作驚慌,“糟糕,我忘瞭,使用銀針之前都得以火燒之消毒,否則……”
燕朝抬眸看她,嗓音薄涼,“否則如何?”
“否則,你可能會被感染,變成一個傻子。”白霜無辜地眨瞭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