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霜回來，已經是二十分鐘以後的事情。
白霜從學校裡拿出兩盒彩色粉筆。
“姐姐，我們是要吃粉筆嘛？”江禮蠢萌地指著問道。
“不是。電影好看嗎？”白霜小心翼翼地把彩色粉筆一隻隻拿出來，生怕弄斷。
“好看，我的肚子都快笑痛啦。不過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笑痛的，還是餓痛的。”江禮癟瞭癟嘴，可憐的小模樣惹人疼愛。
“你繼續看，我掙錢。”白霜幫江禮把耳機戴戴好，自己則登錄某個直播平臺。
註冊等一系列操作過後，白霜有瞭直播的權利。
她沒有手機，所以就用網吧電腦的攝像頭直播。
白霜要直播的內容是：化妝。
白霜有很高明的易容術，那麼化妝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沒有化妝品，就用粉筆來代替。把彩色粉筆磨成粉末，蘸取相應的顏色就可以達成不同色系眼影的效果。
白霜是直播萌新，直播間內除瞭贈送的機器人外，隻有一兩個真人。
“哇，學生妹！我都有多少年沒有看過這種學生妹瞭？這種學生妹不都該是學習成績特別好，整天隻知道看書學習的那種類型嗎？居然來直播化妝？”
“看背景還是廉價的網吧，嘖，這該不會是什麼新型套路來獲取流量的吧？”
透著嘲諷和不友善的評論，這對於白霜來說不痛不癢。
上個世界，白霜可是星光閃耀的影後，她見過的差評和黑子比這些人吃過的鹽都多。
白霜摘掉眼鏡，把厚重的平劉海捋上去用一個小卡子固定，露出一張標準的鵝蛋臉。
她先是利用白色粉筆的粉末當做粉底液，細細地塗抹在臉上，使得皮膚更加白皙。
“誤入這個直播間，卻再也出不去瞭！我以前也想過這個方法，但是粉筆末一往臉上塗就跟唱戲的一樣，主播這是怎麼做到把粉筆末塗出瞭粉底液的效果？手法絕瞭！”
白霜一操作，直播間就很快進來幾個女性觀眾，評論也多瞭幾條，全都是不可思議的語氣。
白霜認真地對著攝像頭“化妝”，坐在一旁的江禮看似在看電影，實際上餘光一直都瞥著白霜。
他沒想到白霜離開的這二十分鐘是回學校拿粉筆，也沒想到白霜的手法奇特，居然能用粉筆末化妝。
看她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一直攀升，就知道她的這場直播結束後，肯定會有一小筆收入。
江禮把目光全部放到喜劇電影上，緋色的唇瓣稍微往上提瞭一點弧度。
姐姐，真聰明呀。
·
一個小時後，白霜結束直播。她在後臺查看瞭一下，有五十多塊錢的收入。
這個直播平臺對主播很友好，別管直播後的收入多少，哪怕隻有一塊錢，它也支持提現。
白霜又現場註冊瞭某付寶，把這五十多塊錢提現到裡面去。
“你想吃什麼？”白霜點開外賣軟件，推給江禮看。
江禮欣喜不已，一點兒也不客氣。他左點右點，這個也要，那個也想，最後點瞭將近一百塊的東西。
看到最終金額後，江禮可憐巴巴地抬眸看白霜，“姐姐，我是不是點的太多瞭？對不起姐姐，我實在是太餓瞭，看見什麼都想吃。”
白霜縱容地說：“沒關系。”
這個外賣軟件是她這個身份第一次註冊，有很大的優惠力度。
果然，等白霜最終結賬的時候，平臺居然直接給她打瞭半折，直播賺來的錢剛好夠付。
半小時後，外賣送達。
不等白霜開口，江禮就飛快地拆開包裝，大快朵頤起來。
他埋頭苦吃，沒有招呼白霜，隻顧著自己。
白霜就坐在他的身邊，靜靜地看著他吃。
等到最後一塊肉，最後一勺飯吃完以後，江禮終於抬頭，捂著肚子打瞭一個飽嗝。
他就像是才看到白霜似的，渾身一愣，然後那雙漂亮的烏瞳就迅速彌漫上一層水霧，聲音又軟又可憐，“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太餓瞭，我……我居然一個人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瞭！
姐姐，你打我吧，你罵我吧，都是我的不對。但是姐姐，你千萬不要因為這樣就丟下我，我下次不吃瞭，我可以三天不吃飯的，姐姐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沒事。”白霜涼涼的聲音打斷瞭江禮的懊悔。
白霜輕輕撫摸瞭一下江禮的頭頂，淡淡問道：“你吃飽瞭嗎。”
江禮低著的頭愣怔瞭一下，深黑的眼瞳中快速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色。
然而再抬頭時，他又恢復成那雙澄澈無辜的小鹿眼，“姐姐，我吃飽瞭，吃得飽飽的。”
白霜淡淡一笑，“那就好。時間不早瞭，你要是困的話就先睡，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危險。”
江禮非常感動地點點頭，而後卻不好意思地紅瞭臉，“姐、姐姐，我想上廁所，你可以扶我過去嘛？”
白霜攙扶江禮來到男廁所，江禮一個人跳著腳進去，看起來非常吃力的樣子。
但是關上門後，江禮臉上的可愛害羞笑容瞬間消失，看起來隨時都會跌倒的單腳跳，也變得格外沉穩牢固起來。
殘肢就像是能借助空氣走路，他就像是個正常人一樣。
江禮的神情冷下來以後，才讓人發現，他那張漂亮可愛到極具迷惑性的臉龐，實際上卻是如此的冰寒刺骨。
甚至……隱隱還透著一股瘋狂而偏執的氣息。
江禮走到一個隔間裡，手指隻是輕輕地在腹部某個穴位按瞭一下，他便把剛才吃下去的食物盡數吐瞭出來。
江禮走出隔間，來到洗漱臺前。
骯臟的玻璃鏡照出他清雋白皙的臉，竟意外地產生瞭一種瘋狂而崩潰的暴力美感。
江禮打開水龍頭，清澈的水流嘩嘩淌出來，他洗瞭洗手，手背擦拭嘴角，水色在緋紅的薄唇邊蔓延開來。
江禮湊近那面骯臟的玻璃鏡，唇角詭異地勾起，瀲灩烏眸緩緩染上絲絲猩紅。
他無聲地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
[姐姐和別人太不一樣瞭，想要讓姐姐厭惡你，害怕你，需要更加努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