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柯聞卻是拒絕道：“不用瞭。”

柯聞可以把房子給外公外婆，但是他並不想見到他們。

就算他現在的眼睛看不見瞭，可是隻要和他們共處一室，他就會覺得壓抑到喘不過氣來。

與其這樣給自己找罪受，那他還不如和白霜一起出去吃飯。

“讓他們準備好相關的證件，我隨時都可以去過戶。”柯聞丟下一句話後，自我摸索著從房間裡出去。

這個房間曾經是柯聞最熟悉的地方，就算失去視力他也能自己出去。

但是到瞭門口他就沒轍瞭，隻能喊瞭一聲白霜的名字。

“來瞭。”白霜很快到達他身邊。

柯聞以為白霜要問他什麼，但沒想到白霜什麼也沒問，隻是跟他扯起瞭待會兒要去吃什麼的打算。

這讓柯聞覺得很輕松，很自在，也很舒服。

白霜足夠尊重他的意願，從來不會強迫他做什麼事情，或者說出什麼事情。

這是在柯聞的人生經歷中很少體會過的感受。

因此，當柯聞感覺到他們已經走出柯傢後，他主動對白霜說瞭發生的事情。

“你不覺得這其中可能會有什麼問題嗎？”白霜問道。

“可能會有。”柯聞低聲道。

他好看的眼睛仿佛蒙上瞭一層陰翳，遮擋住他的視線，讓他的世界短暫地成為一片黑色。

但因為有白霜在他的身邊，所以就算他“看”到的世界是黑色的，他內心的世界也是彩色。

“不過沒關系，這是我給她的機會，如果她真的做到瞭，那我可以既往不咎，我們離開柯傢重新開始，我也有這個實力。如果她又騙瞭我……”

說到這兒，柯聞有些自嘲的一笑。

從小到大，他的這個母親騙他、瞞他、壓迫他的事情還少嗎？

就算這次她又重蹈覆轍，她肯定也不會覺得是什麼大事。

她也一定會認為，她的兒子還會像以前一樣原諒她。

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柯聞笑完以後，那張俊美的臉上再無半絲笑意，隻剩極致的冷漠。

“如果她再次騙瞭我，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我也不會再管她，我會去過我自己的人生。”

這是柯聞又一次給出的機會，也是最後的一次機會。

柯母究竟能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

她和柯聞的母子緣分，究竟還能不能延續下去？

這是未來發生的事情，此時的白霜無法預知未來。

但是根據她對柯母心中執念的觀察，她認為柯母很大可能還是要辜負柯聞的希望。

於是在吃完飯後，白霜先將柯聞送去一傢小眾音樂館待著。

她讓柯聞聽歌度過一個愉快的下午。

而她自己，則準備回湖一趟。

白霜對柯傢撒出的謊言是：柯聞弄丟瞭她的一塊寶石，而這塊寶石價值連城，被拍賣行鑒定出至少一個億的底價。

白霜打算讓這個謊言變成事實。

鮫人一族居住的這個湖泊非常巨大，幾乎橫跨瞭整個省。

白霜也在電視上看到過紀錄片，紀錄片中說像深海和深湖裡面一般都會有“寶藏”。

這個“寶藏”倒不是說是有人特意埋在那裡的。

而是古往今來無數船隻運行在海面或者湖面，總會有些倒黴蛋遇到瞭海難之類的事故，從而葬身其中。

而這些船隻上所攜帶的財物就會沉入海底或者湖底。

從而成為真正的寶藏。

白霜找瞭個沒人註意又沒有監控的湖邊，悄悄地翻過圍欄。

她把衣服脫掉放進防水袋裡，而後跳進水中，帶著防水袋一起往湖底深處遊去。

淺處的水域沒什麼，都是些小魚小蝦什麼的。

等白霜遊到水域中部的時候，她就能看見一兩個鮫人的身影一閃而過。

鮫人很謹慎，尤其是現在的人類下水基本都打扮得和鮫人類似，所以他們看見白霜也不會主動靠近。

等白霜遊到鮫人活動范圍最頻繁的底部水域時，才有鮫人主動上前來和她打招呼。

鮫人對待自己的同類態度一向都友好而親昵。

原主和族人的關系雖然很平常，但這種“平常”已經屬於親人好友的范圍。

一想到這些善良的鮫人上一世的結局，白霜的心也忍不住惻隱觸動。

放心吧，這一世她不會讓他們被屠族的。

鮫人是深湖真正的“寶藏”，他們就該在深湖裡自由自在地遊翔。

白霜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其他鮫人的口中得知寶藏在哪兒。

這些寶貝即便在深海也綻放出異樣的光彩，璀璨華麗得讓人無法直視。

除瞭一些喜歡亮閃閃東西的鮫人，其他鮫人對這些東西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於是這些在人類社會價值連城的寶物，在大部分鮫人族的眼裡，還不如水域上層那些好吃的魚蝦有用。

白霜在這一堆堆的寶物裡翻找，很快就讓她找到一顆紅寶石。

這顆紅寶石的光芒沒有那麼耀眼，但是一看到它就覺得它是一顆有故事的紅寶石。

優雅沉淀的顏色為它增添瞭歷史的古韻，透過它，仿佛可以看見千年前的帝王統治時期。

白霜見過那麼多好東西，對寶物的價值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她當即就拍板選定這顆紅寶石帶走。

臨走之前，鮫人族的漂亮小姑娘們紛紛圍住白霜。

她們向白霜詢問陸地的世界，和陸地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從她們好奇和期待的眼神當中，白霜可以讀出她們蠢蠢欲動的心。

白霜先給她們說瞭很著名的小美人魚的故事。

接著向她們承諾，下次回來的時候她會給她們帶來一些東西，讓她們先瞭解人類社會是什麼樣的。

等大傢都準備好以後，那自然就可以上陸地自己感受一下。

堵不如疏，這個道理白霜很清楚。

如果她一昧誇大人類社會的邪惡和壞處，假如還是有鮫人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思，自己上陸地來看，卻發現自己遇到的人和白霜說的不一樣。

那鮫人也就會全盤推翻白霜的話。

躲避敵人，倒不如直面敵人。

白霜就是要教會鮫人上岸生活。

隻有這樣，鮫人被抓走的概率才會降低，被滅族的可能性也會大大減小。

等白霜從湖面冒出來，已經月上枝頭。

這邊本來就沒人，這會兒更不會有人，於是白霜放心地遊上岸。

她的鮫尾在月光下散發著優雅迷人的光芒。

這時，一道震驚的聲音響起，同時還摻雜著些許的喜悅，“餘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