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白霜婉拒瞭瑟琳娜一起吃飯的邀請，準備照舊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然而，今天註定不會讓她如願。

伽邪守在地鐵口附近，戴著墨鏡，攔住瞭她。

“伽邪？”雖然他戴著墨鏡，但是白霜還是認出瞭他。

“是我。”伽邪摘下墨鏡，一雙深黑的眼眸望著她。

白霜從他的眼神中讀出兩個字：擔憂。

為什麼伽邪會擔憂她？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

“你有什麼急事嗎？要是沒有急事的話，明天再說，我有事。”

“有急事。”伽邪微微嘆瞭一口氣，“你得跟我去趟地府。”

白霜有點驚訝，“你之前不是說要走流程嗎？而且說這個流程可能要走半年。”

伽邪點頭，“本來是要這麼久的。但是鑒於你最近的所作所為，特地為你開瞭快速通道。”

白霜聽伽邪提到最近她做的事，便沒有再開口。

她斂下眸子，淡淡道：“好，我跟你去。”

其實，她早在第一次讓中年男人去賠禮道歉的時候，就想到過今天的畫面。

隻是，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她本來還以為，留給她的時間足夠多。

現在看來，真是一點也不夠。

伽邪帶著白霜走進地鐵口通道。

正是下班的時間，周圍人來人往。

白霜和伽邪擠在人群當中，刷二維碼進站。

“不是說要去那裡嗎？為什麼要擠地鐵？”白霜低著聲音，不解地問。

而且伽邪渾身都是名牌，氣質不凡。

像他這樣的人過來擠地鐵，怎麼看怎麼違和。

不等伽邪說話，白霜就看到瞭一個熟人——周寅。

“麻煩讓一讓，謝謝。”周寅擠開人群。

他費瞭半天的勁，終於來到白霜和伽邪的面前。

“呼，這人也太多瞭吧？

“伽邪你真的很討厭，為什麼非得選這個時間？

“就不能早一點或者遲一點嗎？”周寅過來之後就開始吐槽。

伽邪理直氣壯地說：“早一點，她還沒下班，早退會扣全勤獎。

“遲一點，她就走瞭。”

周寅：“……”

好吧，那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他。

“你也要去那裡嗎？”白霜看向周寅問道。

周寅嬉皮笑臉地說：“是啊，誰讓我在江湖上有一個‘最厲害的白無常’稱號？

“你身為白無常，犯瞭事，我也得回去看看。”

白霜低眸，“抱歉，是我拖累瞭你。”

伽邪皺眉睨瞭周寅一眼。

再看向白霜的時候，眼中的鋒利和尖銳盡數散去。

他的聲音隱隱透著溫柔。

“你不用跟他道歉，他嘴裡沒有兩句實話。

“這件事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他一方面是想看看熱鬧，一方面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周寅：“……喂！你沒有必要出賣我吧？

“再說瞭，怎麼就沒關系？

“要是我沒把那本《白無常大全》送給她，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嗎？

“哼哼，看來你還真是有異性沒人性，我沒說錯！”

伽邪：“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在周寅和伽邪的插科打諢聲中，這一班的地鐵到達。

他們兩人見狀，也不互懟瞭。

伽邪來到白霜的身邊，很突然地牽住她的手。

白霜很意外，也有點慌亂。

她想要抽回手。

卻聽伽邪深沉的聲音在耳邊說：“抓緊我，我們要上的不是這一班地鐵。”

啊？

白霜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下意識地愣住，任由手被伽邪牽著，跟他一起踏上地鐵。

而他們踏上地鐵的一瞬間，白霜眼前的畫面就出現瞭轉變。

周圍人來人往的擁擠場合一下子就消失。

明亮的空調車廂變成瞭昏暗的暗紅色車廂。

這個車廂和地鐵的車廂明顯不一樣。

它像是一個巨大的馬車，搖搖晃晃。

白霜試圖往前看，想著可能獲得更多的信息。

但是前面是一節又一節的車廂，一眼望不到頭。

周寅率先坐下來，呼出一口濁氣道：“害，可算是解脫瞭。

“人那麼多，差點把我給擠死。

“還有好幾個小姑娘硬是想要往我這邊湊，嚇得我趕緊往旁邊移。

“我現在可是有傢室的人。

“要是被她知道我跟其他小姑娘貼在一起，回傢她非得把我給扒皮瞭！”

白霜一言難盡地看著周寅道：“瑟琳娜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

周寅：“切，那是她在你面前。

“她在我面前的時候可愛吃醋瞭，不管什麼都得吃醋。

“如果她是一個普通人，那也就算瞭。

“吃醋不過就是哄哄而已嘛，就好瞭。

“但偏偏她的武力值在我之上啊！

“每次她吃醋瞭，就要跟我打一架，我還打不過她！

“幸虧換個戰場我就是常勝將軍，她隻有被我壓制的份。”

說到最後，周寅還挺得意自豪的。

白霜移開視線，看向窗外。

假裝聽不明白周寅在開車。

窗外有風景，但是也很昏暗壓抑。

觸目可及都是紅黑色的建築物和風景。

看得讓人心裡覺得壓抑，更是感到瘆得慌。

“待會兒見到閻王，不要緊張，也不要有壓力。

“你想想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

伽邪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像是潺潺流水流過白霜的心間。

白霜知道，他這是在安撫自己。

“我沒事的，我不覺得我有錯。

“如果他們認為我有錯，那我認罰便是。

“如果不是你，我的這條命早就沒瞭。

“多活的這些天，都算是我賺來的，我很滿足。”

白霜唯一覺得遺憾的是，她沒有親手把李爺爺和李父送進地府。

她也沒看見他們的壽命，不知道他們還能再活多少年。

不過，就憑李傢村的那些流言蜚語。

估計他們也得被氣得少活幾年吧。

白霜表現得雲淡風輕，伽邪卻滿手心都是汗。

他們是黑白無常，隻有勾魂的權力，沒有催命的權力。

這等權力，就連閻王都沒能擁有。

人各有命。

每個人的命數，都被寫進瞭生死簿裡。

一個人的一生，變數都是固定的。

可是，在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裡，白霜催瞭一群人的命。

讓他們這些本該至少還有十年起步活命的人，提前斃命。

白霜成瞭這些人生命中，人為的變數。

閻王要見白霜，其實更多的不是想懲罰她，而是想見見她。

這種事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就連閻王，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