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如果梁子問盛承安,你會為瞭一個女人瘋狂嗎?
盛承安肯定嗤鼻,他的感情向來分得很清楚,親情永遠是最重要的。傷他可以,但是不能傷他的傢人。
其次是他的朋友,他認定的兄弟,誰也不能傷害。
而關於愛情,他覺得不過一場男女之間各取所需的付出,以前的女朋友,他也會喜歡,但是說讓他在工作和女朋友之間選擇,他肯定是選工作。
盛安寧很多次說他,是個好兒子好哥哥,但一定不是個好的感情伴侶。誰嫁給他這麼一個冷冰冰的工作機器人,也是倒黴的。
他的溫暖,好像隻對傢人打開。
就連朱珠也是一樣,對她的糾纏感覺頭大,甚至還有一點點煩躁,卻又不想看著她身處危險。
等朱珠真的消失瞭,盛承安才恐慌起來,恐慌到他不想去面對,生平第一次想到瞭逃避。
可是清醒過來,那種錐心的痛,讓他感覺世界都黑暗起來。
盛承安掙紮著起來,明明已經精疲力盡,卻依舊不甘心,跳入海中……
梁子找到碼頭時,盛承安剛被碼頭邊上好心的漁民拖回來,額頭上還流著血,手掌和胳膊上都擦傷。
臉上也是擦傷的痕跡,頭發濕噠噠垂著,整個人透著一種陰森的蒼白。
讓梁子都嚇一跳,感覺不過幾個小時不見,盛承安像是瘦瞭一大圈,一下掉瞭幾十斤肉的那種恐怖。
過去拉著盛承安:“哥,你這是咋瞭?”
漁民在一旁好心地說著:“他真是不要命啦,昨晚來找我們買潛水的東西,我們就發現不對勁,一直遠遠地看著,最後一次他下海很久沒上來,我們就趕緊去找他。年輕人,大海可沒那麼溫柔的。”
梁子聽不懂他們的方言,卻知道他們肯定在說是他們救瞭盛承安,趕緊點頭說著謝謝,伸手讓盛承安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帶著他回醫院。
費勁地在路邊找瞭個人力車,把盛承安弄回瞭醫院,他也累癱在一旁,看著盛承安一句話不說,隻是低頭撫著手上的傷口,突然氣不打一處來:“哥,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難受你可以說出來,我可以陪著你一起去。”
“你要是實在憋得慌,你甚至可以哭出來!你現在做算什麼?朱珠在的時候,你也不在意,你現在這麼難受,她能看見嗎?”
越說越氣,突然就有瞭力氣又坐瞭起來:“哥,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我雖然嘴上說著朱珠可能沒事,但是我們心裡都清楚,剛才碼頭上的人也說瞭,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朱珠都死瞭!她再也回不來瞭。”
盛承安突然抬頭,雙目猩紅,額上的青筋都爆瞭起來,瞪眼看著梁子:“她沒有死,不會死的。”
梁子這會兒也不管盛承安什麼心情,把內心話全禿嚕瞭出來:“可她確實死瞭,她活著的時候,你不屑一顧。你現在是做什麼?”
毫無征兆地,盛承安的眼淚就那麼落瞭下來。
很大滴地滾下來。
讓梁子嚇瞭一跳,往後退瞭一步,覺得自己話真的說重瞭,遲疑瞭一下:“哥……”
“我後悔瞭。”
他話沒說出來,盛承安突然開口,沙啞中帶著無盡的痛苦。
……
周時勛過來時,病房裡扔著幾個高度洋酒的酒瓶,梁子躺在床上抱著酒瓶哭著喊媽媽。
而盛承安拿著酒瓶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喝著酒,一夜之間,胡子長出瞭不少,變得滄桑落魄。
護士跟在周時勛身後,小心地告狀:“這兩人根本不聽勸,還兇得要死,非要在這裡喝酒。”
周時勛點點頭,他也聽不懂粵語,聽不懂護士半天說的什麼,擺瞭擺手讓她先離開。
等護士離開後,他關上房門。過去拿掉盛承安手裡的酒瓶,然後拎著他起來:“你想幹什麼?”
盛承安啞著嗓子:“朱珠死瞭。”
“所以,你這是要陪著她去死嗎?”
周時勛將人摔在沙發上:“早知道這樣,當初幹什麼去瞭?”
盛承安嗷的一嗓子,還嚇瞭周時勛一跳:“我後悔瞭,周時勛,我後悔瞭,我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是我害死瞭朱珠,你知道嗎?是我害死瞭朱珠。”
說著聲嘶力竭起來。
周時勛拉著個凳子在他對面坐下,伸手按著他的肩膀,壓住他因為激動而顫抖的身體:“你吼什麼?你後悔瞭,在這裡喝個爛醉就能解決嗎?還是你喝多瞭,朱珠就能活過來?”
盛承安滿眼是淚地看著周時勛:“不是的,我去找瞭,我在海裡找瞭,可是我找不到。海底很黑海水很冷,我找瞭很久什麼也沒找到,朱珠肯定會害怕。”
“是我錯瞭,我不承認我對她有感情,我錯瞭。”
說著嗚嗚哭起來,撕心裂肺地哭時,像個孩子。
周時勛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樣的盛承安,他也沒見過。
昨天還覺得盛承安可能悲傷過度後,清醒過來就會好一些,誰知道今天反應會這麼大。
盛承安突然伸手抱住周時勛:“周時勛,我真的太難受瞭,我在海裡時就想,如果我當時再快一點,是不是就能拉住她?”
“我太自以為是瞭,我覺得我什麼都算計到瞭,我怎麼也沒想到會這樣。”
“朱珠拉著陳傢炳跳下去時,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後悔瞭,她肯定是在恨我。”
周時勛嫌棄的看著抱著自己哭得胡言亂語,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盛承安,他的眼淚鼻涕甚至還掉在瞭他的衣服上。
終於忍無可忍,伸手將人拽瞭下來,又推倒在沙發上:“盛承安!你聽好瞭,今天我不跟你計較,明天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給安寧他們打電話,告訴你爸媽,讓他們帶你回去。現在後悔,早幹什麼去瞭!”
躺在床上抱著酒瓶哼哼唧唧的梁子突然坐起來,雙眼迷蒙地看著周時勛:“媽媽在哪兒?”
周時勛被兩個酒鬼氣的頭大,瞪他一眼:“沒你什麼事,繼續躺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