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文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孩,隻覺得有些陌生。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故意殺人?
明明從小到大,她乖巧善良,連路邊的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為什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兇殘瞭!
其實他不知道,有時候,饒過路邊的螞蟻,並非是不敢踩死。
不過是怕弄臟鞋子罷瞭。
“哥,我知道錯瞭。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你快救我出去啊。我不要坐牢,我會死的!”
江姝晴知道江澤文已經知道事情真相瞭,也沒再狡辯,隻是迫不及待地要他救自己出去。
江澤文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她對自己說,這是誤會。
她並沒有故意殺人。
可她說她知道錯瞭。
她就這麼承認瞭。
失望和股股寒意從心底往上湧去,讓江澤文的眼眶慢慢發紅。
他將手從她的手中抽出。
“小晴,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佈這樣一個局?那李傢三人和你有著血緣關系,你怎麼忍心殺害他們?還有小影,她回來後,從來沒和你爭搶過什麼,你為什麼容不下她?”
聞言,江姝晴一臉的激動。
“哥,都是他們的錯。那李傢三人就是蝗蟲,他們一直纏著我要錢啊。而江姝影,她沒爭沒搶麼?”
“可你自己想想,她回來後,你們對我的態度變成什麼樣瞭?你們的眼裡隻有她瞭,根本無視我的存在瞭不是嗎?”
所以,這就是她要除掉這些人的原因?
江澤文隻心覺得眼前的女孩面容是那樣的可怖。
讓他陌生至極。
“哥,可不可以先別說這些瞭?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這兒,我要回傢,你快把我保釋出去啊!”
江姝晴一臉焦急地看著江澤文。
江澤文隻覺得心像被針紮過一般,細細密密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閉瞭閉眼,艱難道:“小晴,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這一刻,他突然想承認,焦金翰和穆綿綿對自己的指責和嘲諷是對的。
他真的是眼盲心盲,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心機叵測的女人的?
或許,他對她的感情根本不是喜歡。
不過是精神的一種寄托。
因為他弄丟瞭自己的親妹妹,所以才會花更多的時間在她身上。
日積月累,他把照顧她和愛護她當成瞭自己的使命。
當成瞭愛!
就像有個催眠大師在不斷地催眠自己。
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這是他的責任!
然而催眠大師也有失效的時候。
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清醒。
“你說什麼?哥,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出去的對不對?”
江姝晴見江澤文起身要走,連忙死死地拉住瞭他。
江澤文艱難地咽下喉中的酸澀,伸手用力撥開江姝晴的手。
“小晴,你做錯瞭事,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我不能再助紂為虐。抱歉。”
他不會再沒原則地幫她。
她弄死瞭三條人命,還差點害死他的親生妹妹。
她必須承擔後果。
“哥,你給我站住。”
江姝晴的臉色蒼白,厲聲叫住瞭江澤文。
江澤文腳步一頓,紅著眼眶看向她,等著她的下文。
江姝晴的臉色一陣扭曲,定定地看著他,“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救不救我出去?”
江澤文的手指蜷瞭蜷,“小晴,證據確鑿,我真的無能為力。”
這是放棄自己瞭?
男人,還真靠不住啊!
江姝晴的臉色蒼白如紙,胸脯一陣起伏。
“哥,我勸你想好瞭再說。如果你不救我出去,我會告訴大傢,你和我是同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女人陰陰地迸瞭一句,嗓音不大,卻像一個響雷般炸得江澤文一陣耳鳴。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江姝晴,“小晴,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他肯定是幻聽瞭。
“哥,爆炸發生時,我給你打過電話的,是你教我這麼做的。”
江姝晴幽幽開口,“你幫我部署瞭這一切,就是為瞭讓李傢三人死掉,好讓我脫離苦海,等以後娶我時,不會有人拿我的身世說三道四。你看,他們一死,你不就把我接回錦園,和我同居瞭嗎?”
一番話,說得不急不緩。
可想而知,她一早就有這種打算。
江澤文直直地看著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
讓所有人都看著好戲。
“小晴,我好像從來沒認識過你。”
他真的是眼瞎心盲。
“哥,別怪我心狠,我隻有你瞭。你救我出去好不好?隻要我能出去,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江姝晴臉上的表情一變,又變成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軟硬兼施,演技拿捏到位。
江澤文心寒至極,眼裡的痛意慢慢消散,直到冰冷。
“抱歉,我還是那句話,我無能為力,你想怎麼做都隨你。”
她要拉他下水,那就拉吧。
記憶中那個可愛軟糯的女生變成如今這副樣子,他是推波助瀾的幫手。
如果他被拉下水,那也是他自找的。
他活該!
“不要走,哥,你不要丟下我!你救我出去啊,你快救我出去!”
江姝晴見江澤文頭也不回地離開,頓時慌亂地大叫起來。
警員過來把她帶走,她怒叫道:“江澤文,你個懦夫,我死也要拉你做墊背!”
門呯的一聲關上,隔絕瞭女人的聲音。
江澤文腳步一頓,耳朵裡一陣耳鳴。
外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瞭小雨。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感受著雨絲打在臉上的涼意,任由那眼裡的淚水滾落下來。
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哪怕再覺得她陌生,這十八年來他對她的付出不是假的。
感情也不是假的。
正因為付出瞭感情,才會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雨水一點點打濕他的衣服,沖刷掉他不願意讓人看到的落淚。
痛苦而孤寂的身影,在天地間顯得那樣的蒼涼。
路邊停著的一輛車裡,梁茵茵音靜靜地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復雜。
江姝晴出事瞭,怪不得他急匆匆趕回來。
這樣頹廢的樣子,她第一次見到,隻是為瞭江姝晴。
“小姐,要給他送把傘嗎?”
助理好心提醒瞭一句。
“不用,開車。”
梁茵茵收回瞭視線,吩咐道。
她為什麼要去關心一個心裡隻有別的女人的男人的死活呢?
找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