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是氣氛多多少少有些詭異。
唐天諺各色菜肴都用瞭幾口,同莊雲黛道:“不如你做的好吃。”
昨晚他回傢後,天色已然黑沉到底。不過縣令夫人覺得莊雲黛做的這些菜都好吃得緊,特特給唐天諺多留瞭些,喜得唐天諺抱著縣令夫人直喊親娘。
話說到這,唐天諺又真心實意的跟莊雲黛道謝:“還是多虧瞭你。我娘昨兒久違的用瞭一碗飯,也沒怎麼吐,我爹那麼喜歡板著臉的人昨兒笑得跟朵花一樣……”
唐天諺這比喻……
莊雲黛一想起唐縣令那張端肅的臉,就莫名的覺得喜感。
她笑道:“也可能是那生薑烏梅飲起瞭效果。要不這樣,一會兒用過飯,我把那幾道菜的做法都同你說說,你寫下來,拿回去給你們傢廚房看看。”
唐天諺驚喜無比的道瞭謝:“有勞雲黛妹妹。”
莊雲黛做的那幾道菜味道都是絕贊,這放外面都能當鎮店之寶瞭。但她為著孕吐的縣令夫人,卻沒有藏私,願意把做飯都教給唐天諺。
唐天諺美滋滋的想,雲黛妹妹真是心地善良。
莊雲黛抿唇一笑:“舉手之勞。”
費子晉在一旁看著,總覺得不是滋味。
見喜瞧不得他傢向來意氣風發的少爺這樣有些懨懨,趕忙想到什麼,岔開瞭莊雲黛跟唐天諺的交流。
“說起來,雲期弟弟進學如何瞭?”見喜笑著問道。
提起弟弟,莊雲黛笑容柔和瞭幾分:“現在剛開蒙,應該還在學字與背書。”
見喜一本正經道:“我們少爺學問也非常好。”
莊雲黛眨瞭眨眼,順口接道:“啊,那不錯。”
費子晉含蓄的笑瞭笑,手裡的扇子又搖瞭起來:“不過就是得過幾次先生誇贊罷瞭。”
唐天諺突然插嘴:“這位,好似不是平嶺縣人吧?平嶺縣統共這麼大個地方,我好像從來都沒見過你……可若你是旁的地方的人,怎麼有時間來平嶺縣這偏遠的地方?你的夫子不會說你嗎?”
這一串問題砸瞭下來,費子晉的臉色都微微的變瞭。
莊雲黛先前聽費子晉略略提過一兩句,說是四下走親訪友,順便吃遍沿途美食。
她看瞭下費子晉的臉色,覺得這其中可能有什麼故事,再加上這也著實有些涉及到個人隱私瞭,原本想把這個話題給岔走,但費子晉冷笑一聲:“這位唐公子倒也不必說我,今兒又不是旬休,唐公子不照樣沒有去學堂?小小年紀,逃學可不好!”
唐天諺臉都黑瞭,他是請瞭假出來的,當然,用的請假原因也不是那麼光明正大……
但!這跟這個姓費的有什麼關系?!
唐天諺正要去瞪他,就見那個姓費的似笑非笑看著他,唰的一下打開瞭折扇,陰陽怪氣道:“你是不是想說與我無關?……那我的事,又如何與你有關瞭?”
唐天諺:“……”
莊雲黛扶額。
好在這會兒兩個人雖然說得“熱鬧”,但也沒有爭吵起來,莊雲黛也就懶得管瞭,埋頭吃飯,時不時的給手短,又不好意思站起來夾菜的妹妹夾幾筷子菜。
飯足後,莊雲黛又找店小二借來瞭紙筆,口述瞭那幾道菜的做法。
唐天諺有心在莊雲黛面前好好表現一把,他使盡渾身解數,把字寫得認認真真端端正正的。
教他的夫子見瞭這字,都要落淚感動的那種。
“你這就回瞭?”費子晉問莊雲黛。
莊雲黛卻是搖瞭搖頭:“我跟人提前定好瞭時辰,這會兒還有些時間,我打算帶著彤彤在附近逛一逛。”
唐天諺想要一道逛著玩來著,但他身邊的小廝有些著急的壓著嗓子提醒:“二少爺,咱們可就隻請瞭一上午的假,下午就得回去的。”
唐天諺隻能深深的吸瞭一口氣:“……行瞭,知道瞭。”
他依依不舍的跟莊雲黛道:“雲黛妹妹,我跟某些人不一樣,我得回學堂上學,我就不跟你一道玩瞭。下次有空咱們再一起玩。”
他朝莊雲彤眨瞭眨眼:“雲彤妹妹,到時候哥哥教你下河抓魚。”
莊雲彤軟軟的應瞭一聲。
唐天諺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告辭離開瞭。
費子晉哼笑一聲,一展扇子:“莊姑娘,這縣城我熟,我帶你好好逛逛。”
莊雲黛想瞭想,笑著應瞭聲:“好啊。”
但費子晉想象中的“逛逛”,跟莊雲黛的逛逛,還真是不大一樣。
費子晉見莊雲黛像是漫無目的一樣,四下裡看著各處小巷的房子,時不時的給身邊的妹妹買些小吃,他自己都陷入瞭微微的迷茫。
這……就是女孩子的逛街嗎?
不過莊雲黛也沒逛多久,她隻需要做到心中多少有數就好。
“費公子,”莊雲黛笑道,“有勞你瞭。我準備回去瞭。”
費子晉回過神來,突然皺瞭皺眉,不大高興道:“我說莊姑娘,你這樣厚此薄彼,不大好吧?”
莊雲黛愣瞭下。
怎麼就厚此薄彼瞭?
費子晉眼裡帶上瞭幾分受傷的味道:“我認識你還在唐天諺之前,年紀也比唐天諺要大一些,怎麼你喊唐天諺就是天諺哥哥,喊我就是費公子?咱們就這麼生疏嗎?”
“……”莊雲黛想瞭想,試探的叫瞭聲,“子晉哥哥?”
費子晉頓時眉開眼笑:“哎!”
莊雲黛:“……”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渣妹。
怎麼就感覺下一秒這些人就要聯合起來問她:“你究竟有幾個好哥哥?”
莊雲黛很是無語的搖瞭搖頭。
費子晉這會兒已經從善如流的改瞭稱呼:“黛妹妹,你方才說你要回去瞭?我送你出城啊。”
他使瞭個小心機,故意喊莊雲黛叫“黛妹妹”,這樣聽著就比雲黛妹妹要更親一些。
他不甘示弱的想,如果莊雲黛這輩子隻能有一個哥哥,那必然隻可能是他費子晉!
隻不過,莊雲黛開口,打破瞭這個“世上唯一指定好哥哥”費子晉的幻想:“啊,不用瞭,我租的板車就在城外候著,很近,幾步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