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黛冷靜的分析著。
即將出嫁的女兒,若是真遇到瞭如她們所說,是受人欺負被人逼迫,有瞭身孕。莊雲黛相信,以崔傢人展現出的品格,怕是會立馬逼迫崔秀秀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以絕後患的。
但崔傢人,卻故意隱瞞崔秀秀的身孕,讓崔秀秀帶著三個月的肚子,嫁到瞭王傢。
其中被識破的風險那可是不小。
但崔傢哪怕冒著這個風險,也要保住崔秀秀肚子裡的孩子,可見其看重。
既然這般看重,卻還是要讓崔秀秀嫁人,可見崔秀秀肚子裡孩子的爹,是沒辦法去娶崔秀秀,給崔秀秀一個名分,給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個光明正大的出身的。所以,崔傢大概就想到瞭王傢,原本一直拖著王傢那邊的親事,也在這時松瞭口。
莊雲黛思忖著,眼神突然落在一直扶著崔秀秀,神色焦慮的江氏身上。
莊雲黛心下微微一動。
這麼看下來,江氏這個姨母,對崔秀秀確實有些太體貼瞭。
一般親戚傢的女孩子出瞭這種醜事,正常人傢都避之不及,生怕黏上什麼壞名聲,影響自個兒傢閨女的談婚論嫁。
但這江氏卻全然不顧,照顧的十分貼心。
更何況,說是姨母,但崔秀秀她娘姓白,這位“姨母”卻是姓江,可見並非親姐妹。
不是親姐妹,還照顧的這般貼心,就更引人深思瞭。
莊雲黛眸光一閃。
這會兒崔傢顯然已經變瞭策略,咬死瞭崔秀秀是不知道被誰欺負瞭,崔秀秀也跪在那兒哭得淒淒慘慘的,說讓王傢原諒她。
王翠翠她娘是被崔傢這種不要臉給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莊雲黛趕忙扶住她,撐著她,這才免得她摔倒。
崔白氏咳瞭一聲,陪著笑臉道:“親傢,我傢秀秀也是受害者,你看……這事要不就算瞭吧。你放心,往後秀秀在你傢,任打任罵那是絕沒有二話的!”
王傢是厚道人傢,說不出什麼太刻薄的話來,但同來的王氏族裡人,就看不下去瞭,大罵道:“我大梁叔掏空瞭傢底去娶這個媳婦,是為瞭娶個肚子裡揣瞭野種的破鞋嗎!”
崔秀秀渾身都在發抖。
崔傢人罵瞭起來:“怎麼說話的!?放尊重點!”
王氏族人也冷笑:“你們傢做出來這種缺德事,還想讓人尊重?!我看你們是欺負我們王傢好說話!”
在這種對峙中,江氏“哎”瞭一聲,像個置身事外的人一樣,勸瞭起來:“你們別吵瞭,天這麼冷,秀秀又懷著身子,一直跪在地上那怎麼能行啊?”
說著,她又去拉崔秀秀,“秀秀趕緊起來,保重身子要緊啊。”
崔秀秀卻跪在地上,哭道:“娘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說這話時,眼角餘光直瞥王翠翠她娘。
王翠翠她娘到底是個厚道的,她雖說氣得渾身都發抖,但到底也沒有磋磨崔秀秀的想法,她深深的吸瞭口氣,語氣有些硬:“人要對自己的身子負責,你就算跪一整日,我也不會改變我的態度——你先起來再說!”
崔秀秀見王翠翠她娘還惦念著讓她起來,她心下稍安,知道王傢人心底善良,隻要她把這事給推幹凈瞭,哭的再淒慘一些,他們遲早會原諒她。
崔秀秀嚶嚶哭道:“娘,你就原諒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你們,服侍好相公,照顧好下頭的弟弟妹妹,當個好大嫂。”
她說的情真意切極瞭。
跟先前懷孕一事還沒敗露時的模樣一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然而她越哭,王傢人卻越是著惱。
有個王氏族人氣得口不擇言:“早幹什麼去瞭!你要是真的有半點尊重我們老王傢的意思,就不會肚子裡揣著野種上我們王傢的喜轎!怎麼著,你們崔傢是買不起打胎藥嗎!”
旁邊也有崔傢這邊的村人,大概是湊熱鬧,在那瞎起哄:“就是啊,要我說,這秀秀想當人傢的好媳婦,也不是不行,喝碗打胎藥把孩子去瞭,就跟著王傢回去吧。王傢就當娶瞭個寡婦。”
一聽到“打胎藥”三個字,崔傢人臉色微變。
反應最大的,還當屬江氏。
“不行!”江氏下意識大聲道。
江氏見旁人都朝她看瞭過來,自知失言,嘴絆瞭一下,這才支支吾吾道:“……打胎藥多傷身子啊,秀秀向來身子弱,怎麼能……”
莊雲黛心下有瞭數。
她看著江氏,冷不丁的幽幽開瞭口:“哦,看著江姨媽這麼緊張的樣子,還以為崔傢姐姐肚子裡的孩子,是江姨媽傢的呢。”
這話一出,無論是崔傢人,還是江氏,臉色都猛地一變。
這模樣,落在眾人眼裡,跟不打自招也沒什麼分別瞭。
王傢人回過味來,頓時駭大瞭眼睛。
王翠翠她娘更是氣得渾身都在發抖,莊雲黛穩穩的撐住王翠翠她娘。
王翠翠她娘聲音又低又急:“……江氏,江氏有個兒子,成親七年瞭,隻生瞭兩個女兒……”
莊雲黛頓時明白過來王翠翠她娘的意思。
王傢人這麼多青壯子弟過來,也不是擺設,這會兒氣得是擼瞭袖子,把崔傢這院子好一通砸!
崔傢雖說男丁也有四個,但這數量根本不夠看,被王傢人給壓著揍瞭一頓,個個都鼻青臉腫,鬼哭狼嚎。
不管這崔秀秀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江氏兒子的,原本把一個懷瞭孕的女兒嫁到不知情的人傢去,就已經非常過分瞭。這村裡的人就隻看著崔傢人挨打,也沒有出手幫忙的。
江氏也顧不得旁的瞭,隻護著崔秀秀躲到角落裡,邊躲邊狼狽的叫:“誤會,都是誤會!”
王傢人看著江氏這副比親娘還著急的模樣,還有什麼好說的?
頓時打得更兇瞭。
直到崔傢這邊村子的裡正帶著村子裡的青壯年匆匆趕來,分開瞭兩夥人,這事才勉強算是告一段落。
這邊村子的裡正姓段,段裡正對著崔傢人就是一頓唾:“幹出這種事來,咱們村都替你們丟人!混賬玩意兒!”
江氏護著崔秀秀,崔秀秀哭得惶然極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