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黛笑著應瞭:“老先生真是心疼我們阿期。”
小廝跟著笑道:“可不是嗎?昨夜我們老先生就看著雪說,這雪估摸著要積很深,讓我一大早過來給期哥兒傳話,免得路上錯過瞭。”
“老先生的腿怎麼樣瞭?這天也著實冷得很。”莊雲黛關切的問。
小廝也嘆:“我們老先生腿還是那般,隱隱酸痛,我這次出來,也是傢中藥浴的藥草要沒瞭,我一會兒去醫館買一些。”
“我這裡熬瞭些滋補養身的烏雞湯……你且等下。”莊雲黛轉身去瞭灶房,把這會兒剛剛熬好的烏雞湯盛到瞭一個陶瓷盅裡,又將這陶瓷盅放到瞭食盒中,這才拿出來遞給瞭小廝,“……勞煩你帶回去給老先生。”
小廝驚喜的應瞭,笑吟吟的:“莊大姑娘有心瞭。我們老先生特別喜歡你的手藝,等會兒我回去,不知道他要多開心。”
莊雲黛笑著把小廝送瞭出去。
隻是方才小廝說到醫館,她又想起來,昨兒她回縣裡的路上,她順手救瞭個男人,給放醫館瞭。
也不知道今兒醒瞭沒。
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是……
這男人長得怪好看的,好看到她都有些心癢癢。
到底從前在末世,大傢都隻顧著生存瞭,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美醜。
也就是來到瞭這裡,莊雲黛這眼睛裡才多瞭美醜二字,並迅速成為瞭一名忠實的顏狗。
莊雲黛想瞭會兒,心裡有瞭個決議。
用過早飯後,雖說今兒不用去上學,但莊雲期也沒有懈怠,回屋子溫書去瞭。小孩子基本都不怕冷,莊雲彤王翠翠帶著斌哥兒在院子裡瘋玩,一會兒堆個雪人,一會兒又打會兒雪仗,院子裡到處是歡聲笑語。
莊雲黛笑著高聲囑咐瞭一句:“仔細別凍壞瞭手。”
三個孩子齊齊應瞭聲:“知道啦!”
莊雲黛跟胡嬸子交待瞭幾句,便裹瞭個鬥篷出瞭門。
她去瞭醫館。
醫館後院是有留診的地方的,一些需得在醫館護理的病患,便會在這兒休息。
莊雲黛去的時候,也是巧瞭,那男人剛剛轉醒,正安靜的坐在那兒,任醫館裡的大夫正在給他把脈。
莊雲黛一進門,男人便抬起眸子來,眸光沉沉的,跟莊雲黛對視瞭一眼。
莊雲黛心下一窒。
昨兒就知道這男人長得好,五官優越的就好像在女媧捏人的時候賄賂瞭女媧,像春來薄冰初融的小溪,夏來雨雷陣陣的轟鳴,秋日碩果累累的枝頭,冬來山嶺野梅上的積雪——會讓人想到一切美好又震撼的事情。
他的眉型很是好看,有些像霧靄後的青山,不濃不淡,恰恰好;鼻梁挺拔的猶如刀削斧刻,屬於可謂是完美,多一下少一下都不行的那種。
隻是微抿的雙唇看著有些薄,看著便有些寡情冷淡的模樣。
但真要說起來,這會兒最讓莊雲黛沒瞭聲的,還當屬這男子的一雙眼睛。
黑沉沉的,靜靜的,又波瀾不驚,讓人望去,首先想起的便是一口在深山老林裡靜靜沉寂瞭許多年的古井。
莊雲黛覺得驚奇,又難免沉湎其中。
那男子看瞭莊雲黛一眼,便收回瞭視線,沒有說話。
倒是莊雲黛,回味瞭半天,這才笑吟吟的跟男子打起瞭招呼:“你醒啦?”
旁邊正在給男子把脈的大夫插瞭一句:“就是這位姑娘昨兒把你送來的。你在雪地裡昏迷久瞭,若非這位姑娘發現瞭你,哪怕你死不瞭,這胳膊腿怕是也要凍壞瞭。”
男子沉默瞭會兒,同莊雲黛有些低的道瞭一聲謝。
“謝謝。”
莊雲黛心裡美滋滋的想,聲音也好聽的很!
她矜持的點瞭下頭。
大夫把完脈,又去開瞭藥方,便出去瞭。
男子不知道想起瞭什麼,坐在那兒,沒有動,似是在出神。
莊雲黛也就隨他出神,她也不說話,就那麼安靜的等著。
最後兩個人都沒說話,打破寂靜的是推門而入來送藥的小童。
男子眉頭動都沒動一下,端起那苦澀的藥,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神色沒有半分變化,依舊是那副沉沉的,沒有任何表情的模樣。
莊雲黛心道,好傢夥,要不是藥裡的苦味她坐得這麼遠都聞見瞭,還真以為這是一碗水呢。
小童端著空藥碗出去瞭。
那男子總算是看向瞭莊雲黛。
“錢,我會還你的。”男子聲音極為好聽,帶著幾分清凌凌的淡意。
莊雲黛沒有說什麼“小錢不用還”之類的話,她一本正經的點瞭點頭:“好啊。不過我還有幾個問題。”
男子看向她,客氣又疏離:“請說。”
莊雲黛笑吟吟的:“你成親瞭嗎?”
男子沉默瞭下,回道:“沒有。”
莊雲黛一拍巴掌,但又想起來這裡的風俗,成親都早得很。
她又補問瞭一句:“訂親瞭嗎?有無心上人?”
男子神色微微一頓。
像是被莊雲黛的問題給噎瞭一下。
隨即,他才道:“都沒有。”
“好呀!”莊雲黛笑吟吟的,眼神猶如天上的星子,璀璨又真摯,“你看,你方才說要還我錢,其實那不急的。不是有句話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莊雲黛頓瞭頓,聲音中笑意越深,“當以身相許嗎?”
男子:“……”
沉默。
莊雲黛耐心極好,也不催他,就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他。
男子半晌,才又沉沉的開瞭口:“你知道我是什麼人,是何方人士,傢中什麼狀況,便說這等話嗎?”
莊雲黛貼心道:“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打緊。不過你要是想告訴我,也可以的呀。”
莊雲黛笑吟吟的,很上道的問:“公子是什麼人,何方人士,傢中什麼狀況呀?”
把先前男子的問題,順著給問瞭一遭。
男子定定的盯著莊雲黛,看瞭半天。
莊雲黛笑著與之對視,看著穩如老狗,心裡卻在歡呼,這般對視,發現這美男越發有魅力瞭,完全戳中她的審美取向啊!
她可,她真的可!
“陸霽青。”半晌,那男子才淡淡的開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