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莊雲黛第一次遇到旁人拿她商女的身份說事。
想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莊雲黛氣定神閑，甚至還朝應毓雯微微一笑：“這位姑娘，許久不見，看著一如既往的……精神。”
這句話一下子就踩到瞭應毓雯的痛腳。
應毓雯還以為莊雲黛知道瞭她被禁足的事，在這挖苦她！
她瞪著莊雲黛，差點跳起來：“關你什麼事！”
一旁的幾位夫人聽瞭，面面相覷，直皺眉頭。
這個應傢千金，是不是有點太野蠻無禮瞭？
她們自然是都認識應毓雯的。
畢竟，應傢是京裡頭數得著的世傢大族，應傢的公子，個個都有出息。每個應傢公子到瞭說親的年紀，那都是女方搶著找媒人說合的。
至於應毓雯，那更瞭不得瞭。
那可是應傢這一代，獨一份的千金小姐。
據說應傢上上下下都嬌寵的很。
尤其是應傢的老太君，秦老夫人，對這唯一的孫女，那是要星星就給星星，要月亮就給月亮。
瞧瞧，看到這應毓雯胳膊上帶著的冰種翡翠綠手鐲瞭嗎？
那麼潤那麼好的成色，一看就知道是秦老夫人給的。
可想而知，這是在應傢多麼受寵的一個小姑娘。
隻不過先前應傢受到瞭姻親永國公府那邊的牽連，著實沉寂瞭幾年。
不然，估摸著這千嬌百寵長大的應毓雯，早就該說瞭人傢定下來瞭。
也正是因為如此，秦老夫人出於補償的心理，對應毓雯更是好得不得瞭。
好些上門來說親的，秦老夫人一律回絕瞭，就說她膝下隻有這一個孫女，寶貝的很，想多留幾年。
像現在這幾位在場的夫人，傢裡但凡有適齡嫡子的，大都有想把應毓雯娶回來當兒媳婦的心思。
但這會兒她們一見應毓雯這跋扈的脾氣，當即就遲疑瞭。
她們是想娶兒媳婦，不是想娶個祖宗。
應毓雯並不知道這些婦人心裡打的算盤。
她一副要跟莊雲黛找茬的模樣，皺眉道：“雖說永銀郡主和藹，不計較什麼，但這綠梅宴向來是面向京中貴女的，你一介商女混進來，是不是有些太不知羞瞭？”
抄手遊廊下，一時靜瞭起來。
隻有風拂過抄手遊廊下掛著的紅燈籠發出的沙沙聲。
白虞音驚得整個人都僵住瞭。
這人，怎麼，怎麼就當面給黛黛姐姐難堪？
“這位小姐，你是在質疑永銀郡主嗎？”莊雲黛微微一笑，並不惱，甚至還有種別樣的從容，她耳畔的紅珊瑚耳墜微微晃動，襯得如玉容顏更是驚艷，“首先，我是拿瞭帖子進來的，方才也拜見瞭永銀郡主，永銀郡主作為主傢，都沒有說什麼，這位姑娘卻跳出來說這說那，覺得我不該來，這是否可以認為是姑娘在置喙身為主傢的永銀郡主？”
應毓雯沒想到莊雲黛這麼能言善辯，她頓時被問得瞠目結舌，臉都漲紅瞭：“你，你！”
走廊裡幾位夫人，都對莊雲黛投來欣賞的眼神。
這應傢小姐當真是虎的很。對比之下，這位生得極貌美的姑娘，那從容不迫娓娓反駁的姿態，簡直把這應傢小姐給比到塵埃裡去瞭。
“其次，”莊雲黛微微一笑，“傢父乃是神武營參尉，也是當朝正經武官。”
應毓雯隻覺得尷尬直沖天靈蓋。
她是真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還真是正兒八經的官傢小姐！
場面一度尷尬極瞭。
應毓雯恨不得鉆到地底下去。
正在此時，偏偏又有一道聲音傳來：“咦，黛姐兒？”
這聲音一出，幾位圍觀的夫人小姐們便是一驚，紛紛散開。
康王妃扶著丫鬟的手，帶著幾分驚喜的笑，往這邊走來。
在場的幾位夫人小姐們都趕緊行禮，哪怕就是囂張跋扈的應毓雯，也趕忙屈膝：“見過康王妃。”
相比之和氣的康王，康王妃的性子就有些公認的不大好相處瞭。
看對方不爽，當面擺臉色那是常有的事。
偏偏人傢身份高貴，正常人還得罪不瞭。
這樣素來“難搞”的康王妃，笑盈盈的扶著丫鬟的手，穿過人群，走向莊雲黛：“黛姐兒，早知道你今兒也過來瞭，我便早來尋你瞭。”
她拉著莊雲黛的手，看著極為親熱，“你上次同我說的那個藥膳，我回去試瞭下，還真是不錯，偏頭疼都輕瞭不少，整個人都輕快瞭……哦對瞭，上次你給的那叫‘對星眠’的沖飲，還有嗎？是真的好喝，若是方便，再給我拿些可好？”
康王妃跟莊雲黛絮叨著傢常，旁邊的夫人小姐們聽得卻是目瞪口呆。
康王妃性子桀驁，平日裡來參加宴席，對於她看不上的，那是一副根本就不愛搭理的模樣。她們何曾見過康王妃這樣和顏悅色的同一個小輩說話？
莊雲黛笑著一一應瞭。
康王妃看著莊雲黛，簡直愛得不行，生得嬌軟可愛的小姑娘，又是這般可心貼心，誰能不喜歡呢？
“對瞭，方才你們這邊有些亂，在說些什麼啊？”康王妃拉著莊雲黛的手，想到什麼，又微微蹙眉，環視一遭，“這麼多人圍著你，不會是在欺負你吧？”
圍觀的夫人小姐們都驚出瞭一頭冷汗，忙笑道：“王妃娘娘說笑瞭，我等隻是過來看看。”
誰也不敢惹康王妃，人傢是真能當場說翻臉就翻臉的！
唯有應毓雯，眼神有些躲閃。
康王妃眼神毒的很，再加上應毓雯這站位，看著就像是在跟莊雲黛起瞭沖突的模樣。
她臉色微微一沉：“毓雯啊——”
應傢跟歐老爺子是有些交情的，康王又同歐老爺子有授業之誼，因此康王府跟應傢平日裡也有走動。
康王妃向來也知道應毓雯的性子，她下意識就覺得，黛姐兒這般乖巧，定然是應毓雯欺負瞭莊雲黛。
應毓雯苦著臉：“王妃娘娘。”
康王妃冷聲道：“你是不是欺負黛姐兒瞭？”
“我，我沒……”眾目睽睽之下，應毓雯辯解到一半，就說不出話瞭。
她臉臊得厲害。
康王妃對應毓雯還算給瞭點顏面的，她隻“嗯”瞭一聲，略帶瞭幾分警告道：“我話可跟你說在前頭，你可不許欺負我們黛姐兒的。我跟王爺都很喜歡她，你欺負她，就是不給我面子。知道瞭嗎？”
眾目睽睽之下，應毓雯漲紅瞭臉，又羞又氣又急。
方才哪裡是她欺負那個什麼黛姐兒，是黛姐兒當著眾人的面，把她的面皮給反復踩到瞭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