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沐郡主近些日子很是有些苦悶。
她以郡主之尊,特特接近永國公府的庶小姐陸優雁,已是覺得屈尊紆貴。
但同這陸優雁來往這麼久,除瞭偶爾能從陸優雁口中撬出一星半點關於陸霽青的消息,其餘的,竟是什麼都不知!
這讓她如何不憋屈?
今兒也是她的女伴特特拉她出來逛街散心,她才勉為其難的上瞭街。
倒不曾想,正逛著街,就聽得身邊的女伴“咦”瞭一聲,有些遲疑:“那好像是國公爺?”
容沐郡主精神一震,趕忙望過去:“哪裡哪裡?”
其實倒也不用女伴特特給她指,陸霽青生得那般好,哪怕丟到人群中,也是一等一的醒目。
容沐郡主瞬間振奮起來。
然而還未歡喜多久,她眉頭就皺瞭起來,柳眉倒豎,怒火中燒:“陸國公對面那個浪蹄子是誰?!生得那副妖妖嬈嬈的模樣,竟然還那般浪蕩的對著陸國公笑!”
她說著,又有些傷心,“陸國公怎地喜歡這款的?!”
女伴仔細端詳瞭下,也有些摸不準:“怎地看著穿著打扮像是個丫鬟?”
容沐郡主深深的吸瞭好幾口氣,才堪堪穩住瞭情緒。
她上前,就見那丫鬟殷勤的笑著,嘴裡還說著什麼“……奴婢給您帶路”。
容沐郡主的火頓時燒瞭起來,她咬瞭咬牙,上前同陸霽青打瞭聲招呼:“陸國公好。”
陸霽青平靜的看瞭容沐郡主一眼:“容沐郡主。”
容沐郡主因著陸霽青這一眼,心神頓時激蕩起來,她雙頰坨紅,呼吸微微急促,嬌聲問道:陸國公今日有空閑?傢父先前還說過,給陸國公下過幾次帖子,可惜陸國公都無暇赴宴,推辭瞭。”
陸霽青隻平靜道:“郡主說的是。”
再無旁的話。
容沐郡主不由得有些失落。
陸國公生得極好,又位高權重,是多少京中女兒的春閨夢中人。
隻是,陸國公這性格,未免也太冷淡瞭些。
容沐郡主眼神一瞥,落到一旁垂著頭的碧柳身上。
她一想先前,忍不住怒火中燒!
先前對著陸國公那般浪蕩的笑,這會兒倒是裝老實瞭?!
她給女伴使瞭個眼色,女伴會意,上前喝道:
“這是誰傢的丫鬟,怎地這般無禮?見著朝廷禦封的郡主,竟也不行禮問好?!”
碧柳先前在郭將軍府上當丫鬟,也是正兒八經的大戶人傢的丫鬟,這規矩禮儀都是不錯的。
先前兩位貴人正在講話,她一個當丫鬟的冒出去行禮,那才叫無禮呢。
不過碧柳不想惹麻煩,便沒有出聲反駁,規規矩矩的行瞭個禮:“奴婢碧柳,見過郡主,見過這位小姐。”
規矩挑不出半絲錯來。
容沐郡主卻是心下冷笑,越發厭惡起碧柳來。
這會兒倒是裝得規規矩矩的瞭,先前對著陸國公那一臉媚笑,當她瞎?!
容沐郡主冷著臉不說話。
容沐郡主的女伴這下也挑不出半點錯來瞭,但容沐郡主她皺著眉:“問你話呢,你是哪傢的丫鬟?也不知道是哪傢的小姐,怎地有這般不莊重的丫鬟?”
碧柳一下子紅瞭眼。
她先前跟翠玉在郭府好好的,兩位郭府公子看上瞭她們,又並非是她們存心勾引,郭府的主母華夫人便容不下她們,要趕她們出府。
還好她跟翠玉算是有福氣的,新跟的主子一傢子上下都和氣的很,待她們也極好,她跟翠玉這才慢慢的從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提腳發賣的恐懼中擺脫出來。
饒是如此,對於碧柳來說,她還是很怕聽到諸如“不莊重”“輕浮”這樣的詞。
她天生生得一副嬌媚模樣,這也不是她想要的啊!
碧柳委屈極瞭。
陸霽青蹙眉,正要說什麼,突然聽得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哦?我傢丫鬟是哪裡不莊重瞭,還請這位姑娘指正。”
碧柳猛地回頭,就見得莊雲黛眉眼間帶瞭幾分冷意,正往這邊走來。
她熱淚盈眶:“大小姐!”
容沐郡主跟她的女伴又驚又疑,回頭看去,在看清莊雲黛容貌的時候,兩人都下意識心中一緊。
莊雲黛若有似無的看瞭陸霽青一眼。
陸霽青也有些日子沒見到莊雲黛瞭,他定定的看著莊雲黛,隻覺得她似是清減瞭些。
他有話想跟莊雲黛講,但眼下顯然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陸霽青抿瞭抿唇。
莊雲黛眼神從陸霽青身上挪開,看向這兩個明顯來者不善的少女。
她們身後各自帶著幾個丫鬟,皆是穿金戴銀,一看便知是出自大戶人傢。
“你又是誰?”容沐郡主身邊的女伴出聲道。
莊雲黛微微一笑,眉間冷意如雪似刀:“碧柳乃是我傢的丫鬟。方才我聽你說,碧柳不莊重?還請你詳細講講,碧柳哪裡不莊重?”
碧柳眼眸含淚的看向莊雲黛。
那女伴被莊雲黛話裡的冷意給震瞭震。
她總不能說,因著碧柳對著陸霽青笑瞭吧?!
這樣,估摸著容沐郡主日後再也不會理她瞭!
女伴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的:“……她生得這般狐媚模樣,一看便知不莊重。”
莊雲黛冷笑一聲:“哦,我當姑娘有什麼真知灼見高談闊論呢,原來不過是一以貌取人的宵小之輩罷瞭。姑娘也不必再說什麼狹隘之語,免得污瞭我們的耳朵。”
女伴沒想到莊雲黛上來就直接罵人,她愣瞭愣,頓時整張臉都漲紅瞭,又氣又急,偏偏想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容沐郡主微微瞇起眼來:“你倒是牙尖嘴利的很。”
莊雲黛從容點頭:“過獎。”
這下容沐郡主也沒瞭話。
莊雲黛把人懟完,回頭拉起眼圈都紅瞭的碧柳的手:“想來這邊應該也沒什麼事瞭,碧柳,你這是要買菜去?咱們走。”
碧柳哽咽的應瞭一聲。
主仆二人頭也不回的直接走瞭。
走出好長一段路,碧柳這才嗚咽一聲:“大小姐,奴婢沒有……”
莊雲黛輕輕拍瞭拍碧柳的手:“沒事,我知道。估摸著是你生得太好看瞭,她們便扯什麼不莊重來污蔑你,欺辱你。這等把戲我見得多,你不必為瞭這等把戲而自卑。你的品性,我心中有數。”
碧柳嗚咽一聲,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莊雲黛腳步頓瞭頓,卻是回過身去,看向綴在身後不遠處的陸霽青:“陸公子怎地也幹起瞭尾隨的勾當?”
她知道,陸霽青這是有意露出痕跡。
不然,以他的身手,即便是五感敏銳的她,也未必能察覺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