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說蘊著笑意,但卻是隱隱帶著幾分尖刻。
一聽便知,是容沐郡主的聲音。
不少即將辭行的千金小姐們都看瞭過去。
莊雲黛輕輕的拍瞭拍福萍的肩膀,朝她略一眨眼。
福萍意識到什麼,臉色微微發白。
莊雲黛同王芳娘笑道:“芳娘,你且先等我一等,我有點私事,要跟容沐郡主說一說。”
王芳娘猶豫瞭下,似是對莊雲黛去找容沐郡主很是不解,小聲道:“雲黛,容沐郡主先前還要特特找你茬,這會兒你過去,不是羊入虎口嗎?”
她有些不大贊同。
莊雲黛朝王芳娘微微一笑,輕聲道:“別擔心。我占著理,容沐郡主在我這討不瞭便宜;再說瞭,陸國公也在呢,有他在,難道容沐郡主還敢跟我動手不成?”
王芳娘愣瞭下,覺得莊雲黛說的很有道理。
她倒不是知道莊雲黛跟陸霽青的關系,而是單純的覺得,陸霽青乃是永國公府的主子,手段又向來凌厲冷酷,聽說是連長公主都拒絕過的。
這樣的人,定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容沐郡主在他妹妹的生辰宴上欺負來的客人。
王芳娘倒是稍稍放下瞭心。
她臉上稍顯遲疑,還是嚇瞭決心開瞭口,小聲道:“雲黛,我陪你過去,若是,若是容沐郡主真的說得難聽瞭些,我雖說不善言辭,但,但總能幫你說幾句的。”
莊雲黛想瞭下,倒沒有再拒絕:“好吧,咱們一起過去。”
今兒菡萏院裡演的戲,莊雲黛總覺得別扭,眼下正好倒是可以讓芳娘看看容沐郡主傾情出演的一出“好戲”。
莊雲黛笑吟吟的,同王芳娘手拉手往菡萏院月亮門外行去。
月亮門外,陸優雁臉色有點不大好看,攥著帕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容沐郡主正冷笑著看著陸霽青。
陸霽青看向容沐郡主的眼神極冷,卻是一句話也不回。
陸優雁隱隱覺出不對來。
她大哥隻是待人冷淡瞭些,卻並非是那等無禮之徒。
眼下這樣子,倒像是、倒像是……
陸優雁心中悚然一驚,卻是不敢再往下想瞭。
手裡一方錦帕,都快被她揉碎瞭。
容沐郡主也發現瞭陸霽青不理她這點,她神色略有些扭曲,眼裡閃過一抹瘋狂:“陸國公,怎地不說話啊?”
陸霽青隻森冷的看著她,卻是不發一言。
容沐郡主神色漸漸扭曲瘋狂起來,正要再說什麼,卻聽得一聲輕笑:“咦,這裡好熱鬧啊。”
容沐郡主聽得這個辨識度極高的脆甜聲音,渾身一震,似是極難以置信,猛地回頭看過去。
就見著莊雲黛跟王芳娘手拉手,笑盈盈的往這邊走。
看樣子,是半點傷勢都沒有。
容沐郡主眼中閃過一抹怨毒,但面上依舊冷笑:“我同陸國公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容沐郡主先前那震驚與失望雖說掩飾的極快,但陸霽青一直盯著她,自然是把容沐郡主的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
陸霽青眼神一沉,再看向容沐郡主時,便帶上瞭幾分森寒的殺意。
容沐郡主這會兒隻管緊緊的盯著莊雲黛,卻是沒有發現這。
莊雲黛看瞭一眼一旁的福萍。
福萍盯著容沐郡主身邊的丫鬟,臉色有些發白。
莊雲黛笑容微斂,隻脆生道:“你同陸國公說話?也是好笑,你看陸國公理你嗎?”
容沐郡主被莊雲黛精準的刺瞭一道,神色一變,她臉上的扭曲幾乎遮掩不住:“你什麼意思?!”
莊雲黛朝著容沐郡主冷笑一聲:“我沒什麼意思,隻是有樁事,要跟郡主說道說道。”
容沐郡主這會兒也看到莊雲黛身邊的福萍。
她眸色一緊。
她怎麼還活著?
那時候她在前方,應該會被沖出來的惡狗撕碎才是!
“我跟你沒什麼事好說的。”容沐郡主冷聲道,“不是什麼人都配跟本郡主說話的。”
王芳娘攥緊瞭手,大聲道:“郡主這叫什麼話,就連宮裡的太後娘娘與諸位顧命大臣們,都是下旨誇過我們雲黛溫儀靜雅,貞淑賢美,品性貴重,勇謀雙絕的!這聖旨應當還在莊傢呢,這樣的人都不配跟郡主說話,那郡主可真是厲害瞭!”
附近也有過來看熱鬧的千金小姐附和,附和的最大聲的,便是先前同莊雲黛說過幾句話的屠小姐。
屠小姐的外祖乃是四位顧命大臣之一,她也曾經被莊雲黛救過命,這會兒是不遺餘力的還莊雲黛這個人情。
“就是,我外祖父每每提到莊姑娘,都要誇贊一句,若非當時是莊姑娘有勇有謀,將賊首擊殺,怕是我們當時參加綠梅宴的女眷們,不知道有多少要命喪賊人之首!郡主臉可真大,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哦。”
屠小姐直接出言譏諷。
其餘幾位看熱鬧的千金小姐都輕笑起來。
容沐郡主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她剛回京城不久,哪裡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
這個莊雲黛,父親不過是個五品的武將,這樣的人,她瞧不上又如何?!
但,她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姓莊的,竟然那麼好命,還得瞭聖旨褒獎!
她哪裡能再在明面上挑刺!
容沐郡主咬瞭咬後槽牙。
莊雲黛謝過瞭幾位千金小姐替她說話,卻是肅瞭臉:“我找郡主,卻是想詢問一件事。”
她不待容沐郡主開口,便直接說:“郡主可曾在府裡遇到什麼可疑之人嗎?”
容沐郡主猜不透莊雲黛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臉一拉:“你這是什麼意思?”
莊雲黛嘆道:“有人假冒國公府裡的丫鬟,跟這位福萍姑娘傳話,讓這位福萍姑娘把我引到瞭偏僻的小院,卻是偷偷的把狗脖頸上的鏈子都給解瞭,想讓四隻鬥狗沖出來咬傷我們。”
幾位看熱鬧的千金小姐聽到這兒,都紛紛色變,驚呼出聲。
莊雲黛安撫道:“不過諸位也別怕,永國公府有諸多侍衛坐鎮,安全的很。那狗剛沖出來,便讓陸國公提劍全殺瞭。”
王芳娘更是白瞭一張小臉,拉著莊雲黛的手,上下不停的打量她,見她確實是毫發無傷,這才松瞭一口氣,帶著哭腔道:“嚇死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