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紅彥這話說得不客氣,單竹蕓臉色卻也沒變。
“哎,這樣吧,我們換個法子。”單竹蕓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笑盈盈的提出瞭另一個建議,“你說,咱們各找一人,讓她們比射箭,以她們的成績定勝負,如何?”
說完,單竹蕓不待岑紅彥拒絕,便笑盈盈的從自己那方的貴女中,喚瞭一個出來:“頤雯,你來吧。”
一個明顯一看便是武官之女的千金小姐,帶著幾分倨傲之氣的上前。
單竹蕓笑盈盈的看向岑紅彥,等著岑紅彥選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就是純粹為難人瞭。
岑紅彥往常大多跟著岑總督在任上,哪裡認識什麼會射箭的小姑娘?
“你明搶得瞭!”岑紅彥冷笑一聲。
單竹蕓笑意更深:“岑姐姐這是輸不起嗎?”
岑紅彥又要暴跳如雷。
單竹蕓往後退瞭一步:“哎呀,岑姐姐好可怕。”
“你!”岑紅彥吸氣,想說一柄簪子罷瞭,若是單竹蕓這麼想要就當賞她瞭!
但還未開口,就聽得笑盈盈的一道聲音響起:“岑姐姐,我來幫你好瞭。”
岑紅彥下意識看向說話人的方向,便見著一穿著明艷刺繡長裙的姑娘,笑盈盈的自一堆看熱鬧的姑娘裡站瞭出來。
兩廣多美人,但饒是如此,岑紅彥發誓,她也從未見過這般明麗動人的姑娘!
岑紅彥眼直瞭會兒,這才回過神來,想到她眼下處境,微微蹙眉,正要拒絕,就見那漂亮姑娘朝她眨瞭下眼,笑道:“岑姐姐,我姓莊,你喚我雲黛好瞭。”
岑紅彥一聽這名字,便瞬間懂瞭。
原來這是小師叔傢的女兒。
自己人!
岑紅彥頓時放下心來。
還有點高興。
這小師叔傢的妹妹能處,有事她是真上啊!
單竹蕓在別的宴席上見過莊雲黛,算是點頭之交。
她微微蹙眉,想起什麼,眉頭又是一展:“既然莊姑娘這般說,那就請吧。”她笑著補充,“對瞭,怕莊姑娘應是剛來,還不知道規矩。單純比試沒大有意思,我們是壓瞭彩頭的。”
她指向一個丫鬟,那丫鬟手裡捧著個托盤,托盤上放瞭一根漂亮的玉簪,並一個纏絲金鐲。
莊雲黛會意,倒也很是從容的從腰間解下一條金絲瑪瑙的禁步,放在那丫鬟捧著的托盤中。
單竹蕓掩唇笑道:“莊姑娘好生小氣,明明腰間還掛著一方沁水白玉佩。”
哪怕單竹蕓是二品大將軍傢的女兒,莊雲黛也沒有半點要慣著她的意思,揚眉一笑:“原來單小姐是看上瞭我的白玉佩啊,隻不過這是長者賜,自然不好拿出來做彩頭。”
這是安北侯過年的時候給她跟莊雲彤莊雲期的,同趙傢兩姐妹一樣,腰間都掛著一方沁水白玉佩。
單竹蕓笑道:“我不過開個玩笑,莊姑娘不必當真。”
岑紅彥瞪瞭單竹蕓一眼。
她上前,打量莊雲黛一番,倒也沒跟莊雲黛客氣,很是豪氣幹雲道:“莊妹妹你隻管上,輸瞭的東西,回頭姐姐翻個番補給你。”
莊雲黛笑得眉眼彎彎:“岑姐姐這麼說,不怕我心動瞭故意輸掉嗎?”
岑紅彥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她其實根本就沒覺得莊雲黛會贏。
但莊雲黛主動站出來,給她解瞭這個圍,她是心存感激的。
畢竟,這就等於是旗幟鮮明的站在瞭她這邊。
單竹蕓身邊的鄒頤雯不耐道:“你們還比不比瞭?”
岑紅彥“嘖”瞭一聲,不滿道:“催什麼催,你彩頭下瞭嗎?”
她倒也不是貪那點東西,她也知道,單竹蕓也不是貪那點東西。
著實是煩死瞭單竹蕓故意膈應人的模樣。
那就別怪她也斤斤計較瞭。
鄒頤雯掃瞭一眼莊雲黛,區區一個五品武官之女。
呵。
看那弱不禁風的模樣,就知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先前單竹蕓就悄悄跟她說瞭,但凡她贏瞭,彩頭全都歸她。
既是如此,她也不介意做出大方的姿態來。
鄒頤雯自信極瞭,直接把自己手腕間的一方翡翠鐲子給抹瞭下來,放到瞭丫鬟手裡的托盤上。
莊雲黛掃瞭一眼,那翡翠鐲子水頭倒是不錯。
她做瞭個“請”的手勢。
鄒頤雯大步走上演武場,從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把長弓來。
她搭箭,瞄瞭半天,射出一箭來,正中靶心!
如此,射出三箭,僅僅有一箭稍稍偏離瞭靶心。
饒是如此,也已經是極好的射箭水平瞭!
圍觀的諸多貴女們,發出瞭一聲聲贊嘆。
鄒頤雯有些得意的瞥瞭莊雲黛這邊一眼。
單竹蕓也含笑看向岑紅彥,很是體貼道:“岑姐姐,若是覺得沒什麼信心,也可以棄權的。”
“棄個龜兒的權!”岑紅彥冷笑,“我莊妹妹就算輸,也不會棄權的!”
莊雲黛朝岑紅彥笑瞭笑,也慢慢走上演武場。
王芳娘還有點擔心:“雲黛,你腳不是剛崴過,能行嗎?”
岑紅彥愣瞭下,微微蹙眉:“……要不算瞭?”
單竹蕓立刻接話笑道:“是誰方才說,就算輸也不會棄權的?”
岑紅彥有些厭煩的瞥瞭單竹蕓一眼:“這話是我說的,又不是莊妹妹說的,你得意個什麼勁?”她嘖瞭一聲,“老是跳出來,就顯得比較小氣瞭。”
單竹蕓笑意淡瞭一分。
竟然說她小氣?!
莊雲黛卻是淺淺笑道:“我腳已經好瞭,不礙事的。”
說著,她拎起一把長弓來,掂瞭掂,又掂瞭掂。
她生得本就極美,這掂著長弓,面帶淺笑的模樣,與她身上那襲明艷刺繡長裙形成瞭一股力與美的極致融合。
她伸手,去拿箭矢。
一支射出,另一隻幾乎是毫不停滯,立馬搭弓又射!
三支接連射出!
箭箭正中靶心!
完勝鄒頤雯!
圍觀的諸多貴女們,先是一怔,繼而爆發出瞭如雷的歡呼聲。
在滿堂喝彩裡,莊雲黛淺淺一笑,放下彎弓,拿下巴努瞭努那托盤裡的彩頭:“我們的東西,可以拿回來瞭吧?”
鄒頤雯臉色難看極瞭!
單竹蕓好歹也是二品大員傢的女兒,她雖說沒有料到莊雲黛這看上去嬌滴滴的小姑娘箭術竟然這麼好,但也不至於是完全失瞭風度變瞭顏色。
人還是笑著的,隻是那笑,怎麼看都怎麼勉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