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另外一個小丫鬟猶豫瞭下，小聲提醒道：“王妃，這好像是往素月閣的路。”
素月閣，是永國公府四小姐陸優辰的住所。
莊雲黛笑道：“我知道。”
她沒有多做解釋。
碧柳小聲的跟那小丫鬟道：“王妃做事，心中有數。”
那小丫鬟漲紅瞭臉，但她悄悄瞥著莊雲黛那艷若牡丹又微微帶笑的側臉，見上面沒有半分惱意，她這才微微松瞭口氣。
心下又湧起一個念頭，她們王妃，真的好好啊。
莊雲黛站在素月閣的院門口。
她有些奇怪，這素月閣怎麼這般安靜？
難道是小丫鬟都在躲懶？
她還在素月閣的院門那猶豫，就隱隱約約聽到傳來一聲嗚咽聲。
聽上去就是陸優辰的聲音。
莊雲黛臉色一肅，抬腳邁進瞭素月閣。
莊雲黛這才發現，原來院子裡該有的那幾個灑掃丫鬟，都在角落裡縮著。
見到她，是又震驚又驚慌。
莊雲黛面沉如水的站在院子裡。
素月閣的小丫鬟們跪瞭一地：“給王妃請安。”
屋子裡的動靜，就像是突然被截斷一樣，沒瞭聲響。
莊雲黛口中說著“起來吧”，眼神卻看向緊閉的房門那。
很快，房門吱呀一聲開瞭。
陸優辰紅著眼，神色很不自然的快步走瞭出來。
她有些尷尬：“大嫂怎麼過來瞭？”
吳姨娘跟在陸優辰身後，慢悠悠的出來，盯瞭莊雲黛一會兒，這才屈膝行禮：“妾見過王妃。”
莊雲黛眼神在陸優辰那越發紅的雙眼上一落，抿瞭抿唇，淡淡的看向吳姨娘：“姨娘與四妹妹不必多禮。我就是有樁事要同四妹妹說，順路過來一趟。”
她往屋子裡行去，一副要去屋子裡坐一坐的架勢。
陸優辰一下子急瞭，下意識就擋在瞭莊雲黛身前。
莊雲黛抬眉看她。
陸優辰嘴都卡殼瞭。
她結結巴巴道：“……大嫂，你有什麼吩咐，讓丫鬟來傳話就是瞭，還勞煩你跑一趟。”
莊雲黛微微一笑：“無妨，我坐久瞭，正好走一走……現下正好走累瞭，我跟四妹妹討杯茶水喝，可好？”
陸優辰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但她這會兒再也沒什麼理由攔著莊雲黛瞭，臉色有些發白的站在那兒，眉眼之間帶瞭幾分慌張。
莊雲黛笑容淡瞭一分。
她抬腿便往屋子裡走。
結果進瞭屋子，發現瞭不得。
屋子裡一片狼藉，許多精美的飯菜都撒在瞭地上，湯和飯攙在一處，滿地狼藉。
跟在莊雲黛身後的丫鬟都愣住瞭。
這一看便是有人直接掀瞭桌子。
莊雲黛臉上的笑徹底消失瞭。
她跟陸霽青這幾日時常是在一起耳鬢廝磨，也學到瞭幾分他淡漠的神態。
莊雲黛不笑的時候，也漸漸帶上瞭幾分讓人一見生畏的冷漠。
“這是怎麼一回事？”莊雲黛輕聲問。
陸優辰面白如紙，卻無法辯解，死死的低著頭不說話。
吳姨娘眼神遊移，也不說話。
莊雲黛冷笑一聲，她挑瞭處沒被飯菜濺到的軟榻坐下，冷淡道：“四妹妹，眼下還有很多百姓吃不上飯，這些飯若是你不愛吃，你也可以賞給下人們。若是心情不好，又何苦拿這些飯菜撒氣？”
陸優辰嘴唇動瞭動，卻沒有說話，隻是整個人臉色更白瞭，頭也垂得更低。
吳姨娘卻是松瞭一口氣的樣子，忙不迭道：“王妃說的是。是妾沒有管教好四小姐，妾一定好好管教……”
陸優辰死死咬著下唇，瞥瞭一眼吳姨娘。
她眼裡的失望，幾乎是溢於言表。
但饒是如此，她依舊什麼也沒說。
莊雲黛心下有瞭數，冷不丁道：“吳姨娘，這些飯菜，是你掀的吧？”
吳姨娘愣瞭下，張瞭張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王妃說笑瞭。您方才不也說瞭麼，這是四小姐做的……”
莊雲黛冷笑一聲，卻是懶得跟吳姨娘擺車馬。她隻冷聲道：“吳姨娘，你是不是搞錯瞭一件事？四妹妹千辛萬苦求瞭我，我又去求瞭祖母，讓祖母許瞭你回來，是不忍看四妹妹一番孝心無著無落。”
她眸光帶著厲色，冷漠的看向吳姨娘，“你以為，你從莊子上回來瞭，便不會再被送回莊子上去麼？”
吳姨娘雙腿一軟，跪瞭下去，神色慘白，額上也滲出瞭冷汗。
陸優辰也沉默不語的跟著跪瞭下去，依舊是垂著頭，突然眼裡就落下淚來。
“不是，妾……”吳姨娘還企圖狡辯，莊雲黛卻懶得聽她半句多言，她淡淡道：“吳姨娘，望你好自為之。這次我看在四妹妹的份上，也就算瞭。若有下次，你便再回莊子上去住吧……四妹妹也到瞭說人傢的年齡，有你這樣的姨娘，說不得四妹妹的姻緣還要磋磨一番。”
這話說得很是重瞭，吳姨娘渾身一顫，像是被人敲瞭一悶棍一樣，繼而全身都在發抖起來。
陸優辰沒想到莊雲黛會提到說親的事，也沒想到莊雲黛會站在她這一邊……
她神色復雜的抬頭看向莊雲黛。
莊雲黛給瞭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不知怎地，陸優辰眼裡的淚，落得更快瞭。
這事，最後在吳姨娘的萬分保證“再也不敢瞭”之中，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莊雲黛從素月閣出來的時候，陸優辰拿帕子飛快的抹瞭一把淚，把莊雲黛送瞭出來。
她像是有千言萬語欲說：“大嫂……”
莊雲黛卻拍瞭拍她的手：“行瞭，什麼也不用說。你回去後，你姨娘應該會安生一段時間，你好好想一想，下午時我問的你那幾個關於中饋的問題。”
她笑道：“明兒一早，記得去我那院裡，我要考你們姐妹倆的。”
陸優辰剛擦幹凈的淚水，又如泉水般湧瞭出來。
她使勁抹瞭一把淚，重重的點瞭點頭。
莊雲黛擺瞭擺手，帶著丫鬟離開瞭。
……
莊雲黛讓陸優雁陸優辰旁觀她管中饋的事，很快就傳到瞭二太太耳中。
二太太正抱著瑜姐兒逗趣，一聽這消息，懷裡的孫女也不香瞭。
她臉一下子就拉瞭下來。
二太太把瑜姐兒遞給奶娘，越想越氣：“……這等好事，怎地偏偏落下我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