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姨娘帶瞭大包小包的傢裡做的東西,殷勤的給太夫人送瞭些去,又給莊雲黛送瞭些來。
錢姨娘笑得見牙不見眼:“這都是奴婢傢裡頭自己做的東西,也不知道王妃能不能看過眼。”
她一一的展示給莊雲黛看。
有自傢醃制的臘肉,咸菜,還有些曬幹的幹菜什麼的。
莊雲黛很感興趣的看瞭看,笑著誇道:“這一看就是用足瞭料的好東西。多謝姨娘瞭。”
錢姨娘得瞭這麼一句,激動的渾身都挺直瞭。
她笑道:“哎呀,能得王妃這麼一句,奴婢真是死瞭都值瞭。”
莊雲黛有點頭疼:“姨娘,大過年的,說什麼死不死的。”
錢姨娘輕輕的打瞭下自己的嘴巴,笑著道歉:“王妃見諒,奴婢就是今兒見瞭娘傢人,見娘傢人過得都好,有些激動。”
莊雲黛笑著點瞭點頭:“能理解。”
她左右這會兒也無事,跟錢姨娘聊起瞭她們娘傢那邊的事。
錢姨娘見她一個小小姨娘的娘傢,竟然能得王妃關懷幾句,那叫一個激動,恨不得是把傢底都給莊雲黛勸說瞭。
這多聊瞭兩句,天色便暗瞭下來。
莊雲黛便留錢姨娘跟陸優雁一道用晚膳。
錢姨娘有些遲疑:“王爺……”
莊雲黛笑道:“雖是過年,但咱們王爺也有些忙,先前來人說瞭聲,晚上不回來用膳瞭。”
錢姨娘這才稍稍松瞭一口氣,滿臉是笑,拉著陸優雁:“那奴婢就舔著臉蹭娘娘一頓飯瞭。”
錢姨娘性子豁達,又想得開,為人也利索,說話又很能照顧氣氛,跟她聊天吃飯,都挺輕松。
再加上錢姨娘到底是陸優雁的生母,莊雲黛看在陸優雁的份上,也會多給錢姨娘幾分體面。
像今兒的晚上,莊雲黛還特特讓小廚房做瞭好幾道錢姨娘陸優雁愛吃的菜。
把錢姨娘跟陸優雁都給感動的不行。
這一頓飯用得那是相當的賓主盡歡。
隻是,用過飯後,錢姨娘要帶著陸優雁告辭,莊雲黛看瞭看外頭的天色,微微蹙眉,問碧柳:“門房上那邊有人來過瞭嗎?”
碧柳搖瞭搖頭:“還沒呢,王妃。”
莊雲黛這眉頭蹙得更厲害瞭。
錢姨娘大著膽子問道:“王妃,可有需要奴婢出力的地方?”
錢姨娘倒也不是純然出於想巴結莊雲黛。
她是覺得,莊雲黛對她們母女這般好,又幫著促成瞭陸優雁那麼好的一樁親事,她是發自內心的想幫一幫莊雲黛。
莊雲黛微微搖瞭搖頭:“倒也沒有什麼旁的事,就是今兒四妹妹跟吳姨娘也一道回瞭吳傢,眼下都這個時辰瞭,還未回來。”
錢姨娘心裡咯噔一下。
說真的,莊雲黛這身為掌管著中饋的主母,對她們這些姨娘,庶女,都算很好瞭。
像今兒回娘傢探親,莊雲黛非但沒有阻止,還送上瞭禮,讓她在娘傢人面前倍有面子。
甚至,人傢王妃都允許,她們這些做姨娘的可以在娘傢多住幾日。
唯一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讓陸優雁陸優辰按時回府。
錢姨娘沒在娘傢多住幾日,並非是娘傢待她不好之類。
是她覺得,做人,要有分寸,人傢王妃寬厚,許她在娘傢多住幾日,那是恩典。
但她不能忘瞭自己的身份。
——她是永國公府的姨娘。
是以,她趕在天色暗下來前,帶著女兒回瞭永國公府。
但……都這個時辰瞭,吳姨娘跟四小姐還沒回來,這是不是就有些過分瞭?
錢姨娘眉頭也蹙瞭起來:“王妃別急,許是吳姨娘她們一傢子許久未團聚,一時忘瞭時間。”
莊雲黛點瞭點頭:“大概吧……不過,事情涉及四妹妹,我總有些不大放心。”
她喊來霜歌:“你帶幾個人去吳姨娘傢看看,護送四小姐回來。”
霜歌剛應瞭聲是,錢姨娘想到什麼,略有些遲疑的開瞭口:“王妃,要不,奴跟著一道過去看看?”
莊雲黛微微一頓:“會不會有些太麻煩姨娘?”
錢姨娘立馬道:“哪裡就麻煩瞭,能替王妃跑這一趟,奴婢高興得很。”
莊雲黛想瞭想,錢姨娘跟吳姨娘共為她公公姨娘這麼多年,稱得上一句“同事”瞭。
錢姨娘過去,在吳姨娘傢人那邊,也應該更好看些。
莊雲黛便點瞭點頭:“那就勞煩錢姨娘瞭。”
錢姨娘接瞭這個活,精神頭更好瞭,囑咐瞭陸優雁先回院休息後,她便精神奕奕的跟著霜歌乘坐馬車出瞭門。
半個時辰後,錢姨娘把人帶回來瞭——
隻是,這顯然是出瞭差池。
點滿瞭燭燈的正院花廳內。
錢姨娘臉上的驚怒還未消去,吳姨娘期期艾艾的,跪在莊雲黛面前,似是想說什麼,又似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陸優辰外頭裹瞭層鬥篷,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莊雲黛認瞭出來,這鬥篷是錢姨娘先前身上穿著的。
她看不清陸優辰的臉。
莊雲黛心下微沉,卻是先問錢姨娘:“姨娘,這到底是怎麼瞭?”
錢姨娘深深的吸瞭好幾口氣。
吳姨娘期期艾艾的出聲:“王妃——”
“住口。”莊雲黛慢條斯理的,又帶瞭幾分冷意,“我讓你說話瞭嗎?”
吳姨娘額上的冷汗便流瞭下來。
莊雲黛看向錢姨娘。
錢姨娘在莊雲黛的視線裡,心也奇異的變得沉穩好些。
“奴——奴從頭跟王妃說吧。”錢姨娘理著思路,看也沒看跪在地上的吳姨娘一眼,“奴帶著人,先是到瞭先前吳傢的住處,卻是問瞭附近的鄰居才知,吳傢眼下是鳥槍換炮,年前剛換瞭一棟大宅子。”
這話聽上去像是風馬牛不相及,但吳姨娘的臉色明顯是有些不太對勁瞭。
莊雲黛淡淡的看瞭吳姨娘一眼。
吳姨娘冷汗流的更厲害瞭。
“奴便帶著霜歌姑娘她們,去瞭吳傢的新宅子——那新宅子倒是氣派的很,掛著大紅燈籠,門前還坐著石獅子。”錢姨娘話裡帶瞭幾分冷笑。
吳姨娘冷汗直流,陪笑著找補道:“……是我兄長,做生意,掙瞭些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