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瞭瞭蘇長久的心思,蘇小甜安心地跟著她朝河邊走去。
為啥要去?還不是這幾天蘇小甜多少也瞭解到,原本一個月的工期,都已經浪費瞭四分之一瞭。
這一次安排過來的工作組負責人就是個什麼都不懂,成天瞎指揮的。
她最近也看瞭一些關於水利工程方面的書籍,要是有機會,可以和實踐結合試試看。
蘇首溫看著自傢小妹跟著蘇長久蹦蹦跳跳的走,心裡那個塞啊!
小妹咋就這麼容易上當?
被大隊長隨便哄一哄就跟著到河邊來瞭。
不行,等回傢之後,可要好好給她說說,不能這樣輕信任何人,就是大隊長也不行!
蘇小甜邊走路邊在腦子裡回想著河邊的情況。
按照她的觀察,天氣預報可能沒錯,再過不久,確實會有大雨。
到時候,要怎麼順著地勢將雨水排到河裡是個問題。
河道要怎麼疏通,才能保證順利地度過洪災也是個問題。
看起來,還是要好好規劃一番。
遲爺爺和杜爺爺顯然不懂這些,那麼就隻能找沈伯伯商量瞭,沈伯伯雖然是農業方面的專傢,但顯而易見,在水利工程方面也是有所涉獵的。
蘇小甜之所以要找人商量,是因為她對自己沒信心。
紙上談兵說的就是她瞭,看起來很多知識都懂,可實際上,懂的真不多。
到時候,將三個帶上。
還沒到河邊,就聽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在罵人。
蘇小甜側耳細聽,那語氣竟是一副看不起鄉下人的樣子。
“你們就是一群鄉下人,懂什麼?連頓白面條都沒吃過,還敢反駁我的話?你行?你行你怎麼不來負責?”
“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是縣裡的技術員,是負責這一次河道整治的負責人!”
“找你們大隊長來,他是個多大的人物,不在河道上陪著我,還敢到處亂跑?我一定要去公社裡舉報他!”
“沒見識的東西,乖乖聽我的,別給我整事兒,要不然看我不整死你們!”
……
那人喋喋不休的聲音傳到蘇小甜的耳朵裡,蘇小甜忍不住蹙眉。
這個人是個什麼情況?傻瞭不是不是?
有句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就不怕回頭有人給他套麻袋?
想到給那個文質彬彬的李同志套麻袋,蘇小甜忍不住笑瞭。
那笑容,就是一個嬌俏可愛。
蘇長久鬱悶瞭,這娃傻瞭?
怎麼聽人罵人還能這樣高興?
她知道不知道,挨罵的人裡,還有她三個爹呢。
“小甜啊,你這樣笑可不好!”
蘇小甜這才意識到,她笑出聲瞭。
嗯,這樣確實有些不好,好像是在幸災樂禍一樣。
她輕輕扯瞭一下蘇長久的衣袖說:“大隊長伯伯,他每天都這樣?”
“是啊,小丫頭,聽不慣是吧?”
蘇小甜心道,要是能聽得慣才奇怪,就沒見過這樣的人。
來幹活,互相合作不行嗎?為啥一定要擺出一副自己高高在上的模樣?
縣城裡來得瞭不起?
真當自己是個人物瞭?
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個技術員?
狗屁的技術員,自己什麼斤兩不知道啊?
就那點兒本事,拿出來顯擺?
自傢三哥一個業餘的,聽牛棚裡幾個業餘的大佬講瞭幾天課,都能看出來他說的有問題。
“大隊長,這樣的人,可不能助長氣焰,回頭找人打一頓算瞭!”蘇小甜繼續笑。
蘇長久被嚇得一個趔趄,忍不住朝著周圍看瞭一圈兒。
這小丫頭,怎麼啥都敢說?
那可是縣裡安排來的,要是挨打瞭,他這個大隊長當到頭就算瞭,說不定,整個紅心大隊都要倒黴。
蘇小甜嬌氣地哼瞭一聲。
“不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打,他總有出門的機會,到時候再說!”
蘇長久無語,這個小丫頭,做個軟軟的乖寶寶不好嗎?為啥就想著打人?
肯定是幾個哥哥不學好,帶的!
蘇長久想著,瞪瞭蘇首溫一眼。
蘇首溫也聽到瞭小妹子的話,也是嚇壞瞭。
小妹子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暴力的?
這也就算瞭,大隊長瞪他幹啥?
是小甜說要套麻袋打人的,也不是他的主意。
委屈的大男孩隻能跟在意圖對別人使用暴力的小丫頭身後,想著怎麼才能讓小丫頭放棄這樣不好的想法。
三個人就這樣走到瞭河邊,也就是李同志正在罵人的地方。
李治國罵人罵得正爽,就看到瞭大隊長和蘇首溫出現,這下他也不對著別人罵瞭,而是直接開口對著蘇長久就開火瞭。
“蘇大隊長,你這個大隊長當得太失敗瞭,你這些社員的思想覺悟有問題,我一定要給縣上的領導們反應這個問題,讓你們整個大隊集體學習,集體接受改造。
蘇長久這會兒的心情簡直就嗶瞭狗瞭。
他們紅心大隊好好的,什麼時候就思想覺悟有問題瞭?就算個別社員有問題,但大部分社員都是好的。
怎麼就淪落到需要整個大隊集體學習,集體接受改造瞭?
這時候,他忽然想到之前小丫頭說的,將這個人套麻袋打一頓算瞭。
想到這個事的可行性,他忍不住低頭看看手裡拉著的蘇小甜。
蘇小甜被大隊長看得莫名其妙,大隊長這是啥意思?
怎麼這眼神兒看著這樣讓人害怕呢?
“大隊長,我沒做錯啥吧?”
蘇小甜忍不住低聲問。
蘇長久忙就擺手:“沒錯,沒錯。”
不光沒錯,你想得太好瞭,太對瞭!
正在罵人的李治國看到蘇長久的眼神竟然飄忽的看向身邊的小娃娃,越發生氣的不得瞭。
他也將目光看向蘇小甜,然而就這一眼,他罵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個小女娃,太漂亮瞭,白白凈凈的,穿的衣裳也好看,比起城裡的娃娃還好。
他忽然不罵人瞭,所有的人都很奇怪地看向他。
蘇長久也疑惑地看著李治國。
這罵人罵得好好的,怎麼忽然不說話瞭?啥情況?
李治國的目光一直都在蘇小甜的身上,這個小姑娘,太對胃口瞭。
沒有人知道,李治國其實是有個見不得人的愛好,就是喜歡小姑娘,尤其是七八歲八九歲的小姑娘。
越漂亮的越喜歡。
這一次到鄉下,他也暗自觀察瞭,到底是鄉下地方,都沒個能看的女娃娃。
為此,他的火氣一天比一天大,忍不住就要罵人。
卻沒想到,忽然眼前就出現這樣一個大眼睛的比年畫娃娃還要漂亮的小姑娘。
“這是誰傢的小娃娃,長得真漂亮。”李治國咽瞭一下口水,忍住心中那些悸動開口誇蘇小甜。
蘇小甜看著李治國的目光,覺得不太舒服。
她下意識地就朝著蘇長久的背後躲瞭一下。
站在蘇長久的背後,李治國那讓人懼怕的目光才消失不見。
李治國也不罵人瞭,又說瞭幾句話,雖然還是高高在上的,但到底語氣好瞭很多。
但蘇長久明顯感覺到瞭,李治國言語之中,有意無意的就會提到蘇小甜。
就蘇長久這樣一個老實憨厚的鄉下漢子,也實在想不通李治國心裡到底有什麼陰暗的想法。
他覺得,李治國可能也是喜歡蘇小甜這個小娃兒,畢竟,大隊裡很多人都喜歡蘇小甜。
這個從縣城裡來的人喜歡蘇小甜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他哪裡知道,有些人心裡終究是陰暗的。
晚上回傢之後,蘇小甜便拿著筆認真的畫圖,並且詳細地註明瞭一些關鍵點位。
之後,拿著畫好的草圖去找沈自珍瞭。
沈自珍也不自己做飯,而是和牛棚裡其他幾個人一起吃飯。
他們三傢人,輪著做飯。
晚飯很簡單,就是煮紅薯。
這幾天,因為工作組的人在紅心大隊,他們這些住在牛棚裡的人都不敢吃啥好的。
每天來來回回,不是紅薯稀飯,煮紅薯,就是雜糧面的窩窩頭,硬得都快磕掉牙瞭。
但為瞭長遠考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蘇小甜看著幾個人面上明顯都帶上菜色瞭,忍不住心疼起來。
都是那幾個人什麼都不懂的人,要是他們不來,紅心大隊所有的人日子都過得舒舒服服的。
“小甜,你咋這時候過來瞭?”遲意遠看到瞭蘇小甜,忙就將手裡的紅薯擱下站起來。
“意遠哥哥,遲爺爺、爺爺、奶奶、沈伯伯,你們吃飯呢?”
幾個人看到小女娃兒都很歡喜。
“要不要吃一個紅薯。”
蘇小甜搖頭:“傢裡做飯瞭,我等會兒回去吃。”
“那你來是有什麼事?”遲意遠知道,小姑娘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尤其是不會在別人吃飯的時候上門,因此問。
“我是來找沈伯伯的!”蘇小甜忙將自己手裡的圖紙拿出來說。
沈自珍看著蘇小甜拿著一卷紙,忍不住好奇:“你找我?這是什麼?”
“沈伯伯,這是我給咱們紅心大隊規劃的河道,您看看合適不!”
“修河道這事兒,不是有工作組的人在管?你一個小娃子,就別插手瞭。”
沈自珍並不想蘇小甜為這些事費心,尤其是工作組來的幾個人都不是能聽別人建議的。
蘇小甜要是真的提出這樣的建議,估計那些人還要惱火。
“我們大隊的水道確實有問題,尤其有幾傢人的水道不通,要是真的下大雨,會有危險。”蘇小甜鄭重其事的說。
她這也是沒辦法,要是那李同志真的有本事,她也懶得費心做這些,這不是沒辦法麼!
“可是,小甜……”遲格也不是很贊同。
他活瞭大半輩子瞭,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雖然隻是遠遠的瞥瞭一眼,也知道,那個李治國同志絕對不是個好的。
那樣的人能離的遠,一定離的遠一些才好。
“我今天去看過瞭,那個李治國就是個廢物,根本不懂,我覺得,咱們自己定一個修整的計劃,到時候,明面上按照他的指揮,實際上按照咱們自己的就行。”
蘇小甜覺得,自己這樣做絕對可行。
沈自珍不說話瞭。
良久之後,他開口:“你是個好娃,可這事兒,不該是你做。”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小甜這個小女娃實在是太出色瞭,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瞭,隻怕不是什麼好事。
“我這不是來找您瞭?等回頭還要借著您的手,將這張圖紙給大隊長。”蘇小甜笑嘻嘻的說。
杜同和看著小丫頭的笑臉,忍不住輕輕搖頭,這丫頭,還不知道呢,大隊長那一雙眼睛,早就看透她瞭。
甚至,大隊長還在有意無意的幫著她掩飾。
“這樣不好吧?”沈自珍覺得,這是功勞,他不能就這樣都給占瞭。
要是傳出去,他沈自珍成什麼瞭?
“沒事,自珍,你就接下吧。”
“沈伯伯,我想讓我三哥過來跟著您做這件事,行嗎?”蘇小甜又將自己的另外一個目的也說瞭出來。
沈自珍想起蘇三恭那個通透的男娃,是個人才,一點就通!
“行,讓你三哥過來,不過,他可得跟著好好學,我好考試!”沈自珍笑著說。
他自己也沒想到,就是短短幾個月時間,他的想法竟然有瞭如此大的變化,原本已經死瞭的心,竟然又復活瞭。
“那我讓我三哥吃完飯過來找您哦,您先看看,我就先回去瞭。”
蘇小甜說著,揮手就沖著幾個人告別。
遲意遠忙說:“小甜,我送你回去吧!”
“這條路我熟,不用意遠哥哥送,意遠哥哥快吃飯吧!”蘇小甜笑著揮手。
遲格對孫子說:“你別送瞭,最近大隊裡有外人,咱盡量不要和其他的人傢打交道,省的連累別人。”
雖然工作組的人是為瞭修整河道來的,但誰知道會不會背後還肩負一些監視他們的任務。
“是這樣沒錯,小遠,你還太年輕瞭,很多事並不瞭解!”杜同和也十分贊同的說。
遲意遠被這一番提醒之後,也想到瞭。
這兩年,紅心大隊的人接受瞭他們這些住在牛棚裡的人,他甚至就有一種被世上所有人接受的錯覺,竟然忘記瞭,在外人面前,疏遠才是最好的保護。
遲意遠不說話瞭,低頭想著什麼。
蘇小甜蹦蹦跳跳的在這條不知道走瞭多少次的路上走著,順便還會與小花小草說說話,和大樹小樹打個招呼。
忽然,就聽到瞭大樹的提示,有人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