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若提著裙子不客氣地坐下:“中醫用藥講究個君臣佐使,哪怕在咱們中原,毒物也可入藥,您要是不信我的藥物,非要去太醫院抓藥也可以。”
她一根根地比出手指:“但是,您需要跟陛下說好,第一、禦醫們討論方子和重新抓藥耽誤瞭給娘娘您治療的時辰,出瞭意外不能怪我!”
“第二、禦醫們覺得有些藥不能用,那就按照禦醫們的要求刪減藥物,但您吃出事跟我無關!”
明蘭若連說兩條,周皇後聽著幾乎要氣死。
她抬手就拿瓷枕朝明蘭若砸去:“放肆,你竟然三番兩次咒本宮死!”
明蘭若敏捷地側身一避,看著沉重的瓷枕在地上砸個粉碎,她眼神愈發冰冷。
這東西要砸身上,怕是要見血。
"你還敢躲,給本宮抓住她,掌嘴!"周皇後指著她厲聲尖叫。
她懷孕的心血白費瞭,還被陛下厭棄,明蘭若還敢再勾引她兒子!她哪裡還能維持住以前那賢良的虛偽面具,隻想掐死明蘭若!
周長樂捏著帕子,眉目森冷地看著明蘭若:“你一個當大夫的什麼都不負責,那要你來做什麼,不如去死好瞭!”
她昨天追著表哥出去,剛好躲在門口聽見瞭明蘭若和秦王表哥的對話。
那一刻,她心中對明蘭若的厭惡徹底變成瞭憎恨,三番兩次勾引她的男人,明蘭若這賤人一定要死!
卻不想,幾個禦醫互看幾眼,忽然臉色難看地齊齊跪在地上:“皇後娘娘,我等對苗醫一無所知,不敢查檢悼王妃的藥單!”
周皇後和周長樂都呆住瞭,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些禦醫——
不是早就說好瞭,到時候他們負責查驗明蘭若的藥方和藥物,一旦發現任何問題,就即刻稟報皇帝明蘭若謀害國母嗎?
可禦醫們齊齊低著頭,皆不敢看周皇後。
畢竟明蘭若提出那些要求,其實都是在提醒他們——他們這些人一旦插手治療,皇後娘娘出瞭事,他們一定會跟著背鍋而死!
比起惹怒陛下,立刻掉腦袋,他們當然寧願得罪皇後。
明蘭若淡定地看向周皇後:“我這還有第三條呢,第三就是您能保證這宮裡沒人盼著您死,沒有其他妃嬪在太醫院的藥裡做手腳,您就用太醫院的藥!”
“你……你怎麼敢誹謗後宮妃嬪!”這次輪到周皇後臉色變瞭。
明蘭若一句話直戳她心頭,這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等著她死瞭,覬覦皇後之位的人。
哪怕自己宮殿裡都是她的人,可萬一有其他嬪妃的人趁她病要她命呢,她自己當妃子時都沒少幹這種事?
周皇後終於抵擋不住心中疑忌,咬牙道:“好,明蘭若,本宮就信你這一回。”
比起那些宮中嬪妃,至少明蘭若想要她那個賤種活下去,應該會更努力地讓她這個病人活下去。
看著周皇後終於躺平,不再作妖,明蘭若心底翻瞭個大白眼——
跟這些人就不能客客氣氣,非得說得直白難聽才會忌憚老實。
不多久,春和就親自端著一碗藥過來瞭。
明蘭若則走到她身後,開始準備銀針點藥入穴。
她淡淡地提醒:“娘娘,落胎如同分娩,何況這次是落深植你子宮的惡胎,會更疼,你要忍著點。”
明蘭若語氣清冷,但不知道為什麼周皇後就是聽出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周皇後忍著一咬牙,寒著臉在周長樂及自己貼身大宮女的伺候下一口喝瞭藥。
藥物的味道卻不是很苦,隻是一股子腥味,她差點就要吐出來:“嘔……這是什麼……。”
但是一下刻,背後肩頸穴、天宗穴傳來的尖銳刺痛瞬間讓周皇後尖叫瞭一聲。
她硬生生地把要吐出來的藥物全部都吞瞭回去。
隨後,周皇後一下子就軟倒瞭下去,沒多久,她就覺得小腹痛得難忍,像有萬千蟲子在啃咬她的肉。
她一張嬌媚的面容扭曲如鬼,慘烈地嘶吼起來:“啊啊啊……!!!”
“壓住她,否則惡胎出來時,會大出血!”明蘭若厲聲指揮。
一邊被嚇到的大宮女們立刻撲上去,手忙腳亂地按住瞭周皇後。
不一會,隻見周皇後張開的腿間鮮血淋漓,一股子腥臭怪異的味道湧出來。
周長樂嚇得臉色發白,扯住明蘭若:“你……你給我姑母下毒瞭是不是,她怎麼會叫得那麼慘,那麼多血,你這狠毒賤人……定是覺得姑母會阻擋你跟表哥在一起,所以對她下毒!”
明蘭若厭煩地一把甩開她:“來人把周大小姐帶下去,堵瞭她的嘴,皇後病重,她還在這裡為瞭男人神神叨叨的,影響娘娘治病。”
有些女人腦子不知道什麼做的,仿佛全世上的女人都想搶她心裡那頭"豬",屬實哄抬"豬"價瞭!
周長樂被她推摔在地,疼得臉都白瞭:“你們快把這下毒的賤人按住瞭,向陛下稟報……嗚嗚嗚!!”
誰知,她話音未落,已經被皇後宮裡的姑姑們捂住嘴,拖到瞭帳子外。
這皇後的生死也關系到宮人們的性命,現在眾人隻能信任明蘭若,哪裡還顧得上搭理這無理取鬧的周傢姑娘。
沒瞭煩人鬧騰的周長樂,明蘭若終於可以清凈地坐下來觀察皇後下身出血的情況。
她一邊凈手一邊讓春和將無名先生打造的器具用沸水和火焰消毒。
約莫半個時辰後,皇後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都弱瞭下去。
明蘭若讓人給她又灌瞭一碗藥,才拿起一隻細長宛如勺子一樣的東西順著皇後已經被藥物松弛的下身伸瞭進去。
一股子粘膩腥臭的泡狀物慢慢地被銳利的“勺子”刮瞭出來。
一個時辰後,處理完瞭一切,又給昏迷的皇後紮針完畢。
明蘭若才松瞭口氣,一邊洗手,一邊吩咐:“惡胎已經下瞭大部分,等會把這些東西端出去給陛下過目。”
“是。”春和應聲道,渾身發軟地去端那盆子瞭。
她一個未婚姑娘看到這血腥的落胎,沒暈過去,也算是堅強瞭。
明蘭若領著春和將那一盆東西端出來給明帝看。
明蘭若一出來,明帝頓時神思回體,精神一振,立刻道:“可是惡胎打下來瞭?”
明蘭若點頭:“是的,惡胎下來瞭,請陛下一觀。”
明帝卻沒有馬上看,反而看瞭一眼一直守在邊上的一個禦醫:“圖醫正,聽說你是除瞭那龔禦醫外唯一看過皇後出紅之物的人,你也一起來看看吧。”
圖醫正立刻恭謹地道:“是。”
明蘭若一聽就明白瞭,明帝是怕她對皇後落下的胎兒動手腳,把好胎弄成惡胎。
所以讓圖醫正來確認,她打出來的惡胎和皇後之前下身出血流出來的東西有沒有關系。
明蘭若暗自冷嗤,她可真沒動手腳,至少現在沒動。
隨後,有小太監上來接過那盆子端到皇帝和圖醫正面前,揭開上面的蓋佈。
兩人一看那裡頭的東西,頓時臉色都變瞭。
一大團肉泡狀猙獰又黏膩的組織,浸泡在黑紅血水裡,一看就是——非人的東西。
“嘔!”明帝直接幹嘔瞭起來,
殿內聞見或者隱約瞥見的人都忍不住軟瞭膝蓋,都和明帝一個反應。
蒼喬是做慣瞭刑訊逼供和劊子手的,看見這種東西他臉色都不會變,他反而覺得有趣。
他看瞭一會,笑瞭笑,慢條斯理地捏瞭塊點心吃,然後朝著和公公擺瞭擺手。
明蘭若瞅著他那樣子,默默地想,嘖,變態就是變態
和公公把早就備好的薄荷茶送到明帝嘴邊,伺候他漱口。
明帝好容易緩和過來,立刻忍著惡心急切地問:“圖醫正,如何?”
圖醫正臉色不好地點點頭:“皇後娘娘之前每次身下出紅流出來的東西,確實像這東西的一部分。”
“尋常人落胎,不是正常血塊,就是成型的胚胎,實在未曾見過這樣的!”圖醫正是個直接性子,感慨地道。
明帝頓時臉都白瞭,倒退兩步,他已經徹底信瞭,這果然是天降惡胎!
明蘭若在邊上一副擔憂的樣子,抬手拿瞭蓋佈去擋那盆子:“陛下,不要讓邪氣沖撞瞭您。”
與此同時,她袖子裡的暗紅粉末悄無聲息落進瞭那盆中。
那粉末像活瞭一樣,觸血就悄悄蠕動進盆子惡心的肉泡裡。
明帝立刻看向蒼喬,急促又憤怒地道:“快,立刻讓虛空道長再看看,然後作法,消弭惡胎的孽業!”
“是。”蒼喬眸光深沉地看瞭眼明蘭若,才示意手下大太監將虛空道長領進來。
虛空道長進來之後,先一甩拂塵作揖之後,看瞭一眼那盆子裡的東西,頓時也臉色變瞭變,口念法號。
“無量壽佛,此物邪祟非常……。”
話音未落,那盆子裡的肉泡竟突然蠕動翻攪起來,似活瞭過來一般,發出“噝噝”聲。
“啊啊啊——!”
“救駕!”
嚇得在場眾人紛紛恐慌地躲避。
那捧盆子的小太監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起來,差點把盆子扔出去。
蒼喬上前,足尖直接踹在那小太監的麻穴上,逼得他動彈不得,雙手僵硬地托住瞭那盆子。
“虛空道長,惡胎動瞭,快快收拾它!”明蘭若朝著面色鐵青的虛空道長喊瞭一聲。
“我我我……不……。”虛空老道自己都嚇得快尿褲子瞭,幾乎轉身就想跑。
明蘭若見狀,忍不住暗自罵瞭無用,也不知道蒼喬去哪裡找瞭這麼個沒膽子的神棍來。
她當機立斷,一個箭步抓住虛空老道往那盆子方向狠狠一推。
虛空老道躲閃不及,踉蹌著趕緊拿拂塵往前一擋,剛好將盆子戳翻在地。
"呼哧”一聲,那一團猙獰蠕動的肉泡吐出一點紅泡,就化作瞭一灘血水。
明蘭若看向躲在蒼喬背後,死扯著蒼喬衣袍擋在頭上的明帝。
她微笑:“恭喜陛下,虛空道長作法消滅瞭災星惡胎!”
蒼喬冷冷地看著她,這死丫頭,冒險演這出戲到底想做什麼!
明蘭若垂下眸子不理他。
她大舅又不高興她自作主張地搗鼓出這場——惡胎化形,虛空道長鎮服邪胎的戲份瞭!
明帝才顫抖著探頭出來,看著滿地腥紅,他才閉瞭閉眼,松瞭一口氣。
“道長果然是上清真人轉世,連這邪物都鎮得住!”
虛空老道臉色發白,早嚇得僵在當場。
好在他那曲身站在血污前手舉拂塵的狼狽姿態,從外人角度看起來,還挺像在做法。
"道長?!"蒼喬冷冷地橫瞭他一眼。
虛空道長才立刻回過神來,趕緊咳嗽道:“無量壽佛,鎮壓邪魔,乃是我等修行之人的本分!”
明帝在和公公的攙扶下,心有餘悸地靠著桌子坐下:“鎮壓邪魔惡胎之後,這天象應該就會好轉瞭吧?"
他想瞭想:"若是不能好轉,是不是國母失德,方才導致這樣的惡相惡胎,要這麼處置皇後,可需要將皇後祭天?”
明蘭若都愣住瞭。
雖然她剛才演這出戲,就是設局讓明帝更確信周皇後懷的是惡胎,從此再徹底冷落周後,並遷怒周傢。
可她是沒想到明帝張嘴就要拿周皇後祭天。
蒼喬看著她,微微瞇起眸子:"蘭若,到本座這裡來。"
說著,他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