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霓看著明蘭若平靜的表情,驚恐地睜大瞭眼:“督主他根本就沒有治病……”
明蘭若倒是不吝嗇地點頭:“對。”
雲霓終於在這一刻明白瞭,這是個一環扣一環的圈套!
“從你們說要給督主治病,不,從更早之前……聽到我和玉沉談話之後,你就開始謀劃瞭!!”
雲霓又恨又怒地盯著明蘭若。
明蘭若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微笑:“沒錯,那又如何?”
雲霓目眥欲裂地想要撲過去,卻被小齊子揪得頭皮發疼,隻恨聲喊:“你這個賤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心機深沉和狠毒!”
她幾乎是被明蘭若逼著走到今天盜竊督主令,策動反叛的地步!
明蘭若笑瞭笑:“嗯,你幾次三番試圖置我和孩子於死地不是狠毒,我以牙還牙就是狠毒瞭!”
她才脫離圈禁幾個月?雲霓動瞭幾次手瞭?
這世上果然有人能理直氣壯的雙重標準。
秦玉沉心情復雜陰沉,督主最後這一出戲,是將他也瞞瞭,看來千歲爺是知道瞭當年的一切。
蒼喬看向被押跪在自己面前的雲霓,烏黑冰冷的眸子裡毫無表情。
看得雲霓渾身一抖,她勉強地道:“爺,您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你為什麼派人將當年幸存的四名的錦衣衛都殺瞭?”蒼喬瞇起眸子,微笑。
他長指支著額側,陰沉地看著雲霓:“本座倒是不知道原來雲衛長這樣心狠手辣,心思縝密,確實是咱們東廠的一把好手。”
飛鷹傳書帶回來的消息——五年前飛鶴樓裡幸存的四名錦衣衛,在這五年裡分別因為各種原因‘正常’死去。
在看到這些消息的一瞬間,他就知道雲霓是留不得瞭。
雲霓白瞭臉:“爺……我……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當初她為瞭不泄露消息,將那四名親信,用瞭各種方式滅口。
如今看來,是自己弄巧成拙瞭。
“是麼?”蒼喬挑起眼尾,淡淡地看瞭眼和公公和小齊子。
他們立刻領著黑衣緹騎將滿院廠衛全部打發離開。
不過半刻鐘,原本殺聲震天、沸反盈天的大院裡隻剩下押著雲霓的黑衣緹騎。
他們都是蒼喬的死士,宛如沉默的殺神一般將院子圍得如鐵桶一樣,半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說吧,當年那個夜晚為何要李代桃僵,冒充蘭若?”清場後,蒼喬冰冷地看著她。
雲霓臉色慘白,腦海裡飛快地轉動。
跟隨蒼喬十多年,她太懂他的行事風格,她做的一切皆是不可容忍的背叛,他不會允許她活下去的!
她隻能說實話,也許能讓他有興趣留她一命!
雲霓閉上眼,頹唐地笑瞭一聲:“為什麼?我重生歸來,做的一切都是為瞭保護您,明蘭若那個賤人怎麼配懷上您的孩子!未來,她隻會利用那個孩子害死您啊!”
她隻恨自己重生回來的時間太晚,一睜眼距離飛鶴樓之夜,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千歲爺對明蘭若執念太深,一個月的時間,她根本實在無法改變蒼喬,隻好用瞭釜底抽薪之計——
誘惑一直喜歡她的秦玉沉發生瞭關系,因為那段時間秦玉沉正是爺身邊的當值衛長!
秦玉沉這人認真負責,要想逼他配合自己行動,隻有發生肉體關系,拿住他的軟處和把柄才行!
五年前那夜,秦玉沉帶人在飛鶴樓外警戒,她想要自己去替代明蘭若和蒼喬發生關系。
所以,她找瞭理由逼秦玉沉放自己進樓,秦玉沉先是不同意,糾纏瞭許久才允許她帶人進瞭樓裡。
結果這一糾纏,她還是來晚瞭,千歲爺已經和明蘭若之間不該發生的都發生瞭!
她隻能忍下恨意,給明蘭若穿上衣服,清理瞭所有痕跡,將她放回瞭太子身邊,做出明蘭若一直沉睡的模樣。
然後……
“然後你帶著四個親信趁其他人不註意殺瞭其他的錦衣衛,你們幾個再按照計劃互相在對方身上留下傷口,以為‘人證’——指證千歲爺忽然狂性大發,殺傷身邊的人,又凌辱瞭你。”
明蘭若挑眉冷道。
這女人倒是豁出去瞭,連她重生這事都說出來瞭,隻為瞭活命。
就是不知道蒼喬他信不信……
她不動聲色地瞥瞭眼蒼喬,見他不動如山,眸光晦暗如深水,讓人完全猜不透心思。
明蘭若垂下眸子,嘖,喜歡上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也是個麻煩事。
雲霓冷笑一聲:“隻怪我那天晚上太仁慈,沒砍瞭你的腦袋,否則哪裡有這麼多麻煩事!”
她和秦玉沉上床之後,是服用瞭避子藥的。
畢竟她勾引秦玉沉隻是為瞭讓這個原則性很強的男人,在那夜為瞭她讓步和掩蓋她把明蘭若挪走這些事實。
誰知她還是意外發現自己懷上瞭秦玉沉的孩子,也是天意,這孩子直接栽到督主頭上最合適不過!
她再找機會演出為救督主犧牲腹中孩兒的戲碼,從此督主就一直認為他欠瞭她兩條命。
加上她掌握瞭督主並非真正天閹之身的秘密,自然而然也成為他身邊唯一能近身伺候的女人。
本來這一切,都那麼完美……
她也不在乎督主後來不能人道,畢竟她愛的是督主這個人!
可全都是明蘭若這賤人的出現,破壞瞭一切!
真是後悔啊!她為何如此仁慈,竟沒有殺瞭明蘭若!
反正那時候都已經計劃將其他錦衣衛的死亡,歸咎於千歲爺離魂癥發作暴起殺人,再多死一個明蘭若又怎麼樣?!
明蘭若諷刺一笑:“仁慈?你隻是知道這麼做,風險巨大罷瞭!”
九千歲離魂癥發作,狂性大發,殺瞭他一貫在乎的‘外甥女’,卻絲毫沒動他厭煩的太子和秦王,怎麼聽都有問題。
蒼喬一醒來,雲霓必定是第一個被懷疑和清算的人。
“你……胡說八道,我殺掉那幾個親信也是為瞭幫千歲爺保守他的秘密!”雲霓臉色難看又心虛,胸口氣的起伏不定!
明蘭若冷冷地道:“你殺害同袍,嫁禍千歲爺,就是為瞭一己私欲,想成為他的女人,倒是志向遠大得很。”
女人當到雲霓這份上,當真是可以去立牌坊瞭,她上輩子都幹不出來殺自己人這種事!
和公公都忍不住怒道:“雲霓,你胡扯也要有個限度,什麼你是重生之人,知道千歲爺會死在明大小姐手上,你是真癡念成狂瞭吧!”
都說千歲爺有離魂癥,明明雲霓這女人才是瘋子!
“我這是為瞭保護千歲爺不要被明蘭若那賤人害死,我是因為一片赤膽忠心才做出這些事的!”雲霓憤慨地失聲大喊。
蒼喬冷漠幽沉地看著她:“好,本座給你個機會,你既說你是重生之人,能預見未來,那就說說看,接下來一年內會發生什麼?”
雲霓張口就想說,秦王利用明蘭若聯合藩王造反逼宮,太子會鎮守宮內!
可她才張瞭口,卻突然發現——
不對,現在的秦王沒有去往封地和藩王聯手,太子也沒如前生那樣,因為明蘭若作梗導致節節敗退,差點被皇帝廢黜!
她腦海裡一片空白,隻有一個顫抖的念頭——一切都變瞭!
是的,她上輩子看見的那個未來不會再發生!
她下意識地去看明蘭若,對方那一雙明眸卻淡定地回視她,仿佛早已預料到瞭一切!
雲霓來不及細想其中的怪異處,和公公已經譏諷地道:“雲衛長說不出來,是麼?”
他真是看錯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瞭!
為瞭脫罪什麼都能說出口!
雲霓結結巴巴地道:“我……我……”
沒錯,未來已經改變,她什麼都預料不到瞭!
蒼喬冷漠地轉動手裡的白玉念珠:“看在你從少年時就入瞭東廠的份上,本座留你個全屍,就在這裡,賜背叛東廠,屠戮同袍的第十三衛長雲霓——‘加官進爵’。”
他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送瞭刑具過來。
所謂加官進爵,就是用潮濕不透氣的黃紙,一層層地貼在人的臉上,然後再不斷地淋水在紙上。
水滲透人的口鼻進入肺部,濕透的紙張又隔絕瞭空氣,讓對方緩慢而痛苦地窒息而死。
這種往人肺部裡灌水的緩慢窒息方式,能讓受刑者長時間感受到最大的窒息之痛,受盡折磨而死。
雲霓顫驚恐又拼命地哭喊掙紮:“我不是為瞭脫罪,我是真的重生而來,我是為瞭拯救您啊……千歲爺,我是您的真命天女啊,您需要我!”
他怎麼能殺她這個天命之女!
涕淚橫流的雲霓被黑衣緹騎死死地鎖死在長凳上。
她看著和公公將那些濕透的黃紙從水桶裡撈出來,終於徹底喪失瞭理智,歇斯底裡地沖著蒼喬憤恨大喊——
“蒼喬,你欺君罔上,你根本就不是天閹之身……”
“砰!”的一聲,數顆白玉念珠狠狠地砸在瞭雲霓的嘴上。
“啊啊啊……”她慘叫一聲,滿嘴牙一瞬間都落瞭地,下半張臉和嘴舌全被敲爛,滿嘴的血水噴瞭一地。
不,不要!她的臉,她的臉毀瞭!
蒼喬把玩著手裡還剩下來的幾顆念珠,眼神裡已是一片戾氣陰沉,宛如一片暴風雨將至的大海:“既不想說人話,這張嘴就不必要瞭。”
在場的這十幾個黑衣緹騎都是知道他真正身份和身體情況的心腹,但這不代表他能容忍雲霓口出狂言!
和公公臉色難看地立刻示意黑衣緹騎開始行刑,一張張濕透的黃紙被粗暴地按在她的臉上,遮住瞭她所有的呼吸!
雲霓再說不出話來,死命地掙紮著,感受無法呼吸和水一點點地滲進肺裡的痛苦——“嗚嗚嗚!”
她重生回來絕不是為瞭再死一次的!
不不不,她是天命之女!他怎麼可以殺她!
她可是上天賜給他的女人,是他的真命天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