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悔婚(下)

作者:星月相隨 字數:2092

至於新郎遠在外地,如果不能回來,也會將女兒送過去成親或者等新郎打完仗、辦完事。

隻有被拿捏的姑娘,才會被迫和公雞拜堂!

“皇帝陛下,分明是不打算給我們退路。”徐秀逸閉瞭閉眼。

徐大人和徐秀風都是官場混的人精,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點。

他們臉色也都很難看。

“新帝怕是知道瞭什麼。”徐秀風臉色深沉地道。

如果不是這樣,新帝隻是單純地想要拉攏他們徐傢,完全可以將秀逸送到武昌城去和凌波完婚。

可新帝大約是擔心夜長夢多,怕他們半途安排人假裝劫匪把秀逸帶走。

所以逼著秀逸在京城完婚。

徐秀逸心情低沉地道:“如今看來,新帝可能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定是收到瞭風聲,所以他在試探。”

她除瞭從小被當成掌傢嫡女教養長大,十歲學著掌傢,到如今闔府上下都是她管事。

定親之後才開始慢慢交接給二嫂。

此外,父親也教她策論、算、射……等等男子所學,更不要說武藝是必須掌握的。

眼界自然與尋常女子不同,一眼就看出瞭新帝的謀算。

“如果我們反抗不接旨,或者做些手腳讓我假死什麼的,隻怕明日就會有羽林衛上門抄傢,或者尋瞭借口將父親和兄長下天牢。”徐秀逸低聲道。

書房裡眾人都陷入瞭窒息的沉默。

誰都知道徐秀逸說的是真的。

“啪!”一聲,三少爺徐秀哲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

“大不瞭,咱們也反瞭,都跑出去,難不成真把小妹送到敵人身邊去!”

他和徐秀逸年紀最相近,不過差瞭一年,打小打鬧著長大。

十七歲的少年氣正大,哪裡能容忍犧牲自己的妹妹。

徐大人深吸一口氣,蹙眉:“你坐下,少說荒唐話,為父沒有教過你說話前要細思量,秀逸都比你穩重!”

當初明傢那丫頭跑出去,廢瞭多大勁才逃脫的,一路被追殺和反追殺,鬧得驚心動魄的。

更不要說上官焰喬那位爺,鬧出來那動靜,佛郎機大炮都用上瞭,差點拆瞭整個皇宮。

如今,新帝懷疑他們徐傢瞭,對他們徐傢都有防范瞭,出門那些攤販和行人裡一看就有不少監視的人!

難道還能讓他們一大傢子人隨便跑路麼?!

到最後,徐大人沒忍住,煩躁地翻瞭個大白眼:“別說話像放屁一樣,竟說沒用的!”

“爹,註意形象!”徐秀風忍不住低聲咳瞭一下。

自傢老爹冒充文人久瞭,還是改不瞭這個武林人士出身的毛病——偶爾的小粗魯。

徐大人冷道:“你妹妹都要被送去當人質瞭,你叫你爹怎麼能註意形象。”

徐秀風被自傢老爹懟住瞭,也很心塞和煩悶:“爹,咱們還是討論一下該怎麼辦嗎?”

闔府上下都沒有想到新帝人不在京城,還能來這麼一出釜底抽薪!

如果太皇太後能出來說話倒是還有點希望,可太皇太後被以養病為名軟禁。

可如今還是新帝的天下,到處都是新帝的人,這可怎麼辦!

空氣陷入窒靜之中。

徐秀逸沉默瞭好一會,閉上眼,捏緊瞭手裡的帕子:“都不要說瞭,父親、兄長們,我願意嫁給凌波。”

眾人瞬間一愣。

徐秀風這個大哥第一個反對,訓斥道:“小妹,不要隨便說話,這個傢還輪不到你做主!”

他們這些男人都在,怎麼能讓自己的妹妹犧牲!

徐大人也冷瞭臉:“秀逸,你不是個亂說話的孩子,這件事你不要摻和!”

秀逸如果嫁過去,就算最後新帝被推翻,她就算沒有真給凌波當夫人。

但她得名聲卻是毀瞭——前朝皇帝身邊死忠之臣的夫人,隻能一根白綾吊死,或者送去出傢。

最好的下場也是遠遠地送到外地去,隱姓埋名地活著。

卻不想,徐秀逸起瞭身,眼神復雜地看著房間裡的父兄:“父親,兄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不在乎這名聲,我隻要我們傢的人都好好活著。”

說完,她頓瞭頓,堅定地道:“如果父兄阻止我嫁給凌波,那我就自己去他府邸上,你們若是關著我,我便絕食。”

這話算是說絕瞭。

看著徐秀逸堅定的目光,徐大人心知她是拿定瞭主意,忍不住老目發紅,顫聲道:“秀逸,你這是在剜為父的心!”

徐秀逸也紅瞭眼,輕聲道:“父親,徐傢養我那麼多年,女兒也該盡孝,請您和哥哥們都保密此事,千萬不要告訴娘親。”

娘親身體弱,受不瞭這樣的消息。

說著,她跪下來,對著徐大人和自傢兄長們叩瞭頭。

隨後,她起身,頭也不回地領著梅珠離開瞭書房。

徐秀風見狀,神色沉瞭沉,扔下一句話:“父親,我還有幾句話要跟秀逸說。”

說罷,他便起身匆匆出瞭門去尋徐秀逸。

徐大人滄桑地揉瞭揉眉心,咬牙道:“雖然知道,為君者當有控制臣子的手段,帝王心術罷瞭,新帝算不得卑鄙,畢竟……”

他們確實有反心,是叛臣!

可他還是很火大。

“如果不是新帝不在宮裡,為父真想半夜穿瞭夜行衣去先打他一頓,再殺瞭他!”徐大人咬牙切齒,捏緊瞭座椅的扶手。

他的寶貝女兒怎麼總被當成牽制他的工具!

“父親,還是慎言,您上朝時還是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要叫人拿瞭把柄。”二少爺徐秀林嘆瞭口氣。

……

這頭徐秀風追上徐秀逸,擋在她面前:“妹妹,你真的能放下那個人嗎?”

他曾經多討厭銀狐,現在卻覺得,如果他們婚期不定的那麼晚就好瞭。

徐秀逸看著遠處的飛揚的秋日落葉,輕聲道:“兄長,我別無選擇,更何況,傢人的安危自然重於男女情愛。”

說她薄情也好,冷酷也罷,她從來都覺得能為一個男人舍棄從小愛護自己的傢人的女子是不長腦。

不遠處的花苑樹叢間,一道高大的人影沉默地靠在梧桐樹後,聽完瞭他們所有對話。

他銀灰色的眸子裡閃過冰冷又復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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