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玥也被爭吵聲給驚醒,除瞭吵鬧聲以外,還有一直沒有停歇的雨聲。
睜開眼睛,沈雲玥眼眸微閃。
傅玄珩細心的將她肩頭的披風給裹緊瞭,“像是有人在吵架。”
“天色越來越發黑瞭。”
沈雲玥留神聽瞭雨聲,“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雲玥。你警醒點,再這麼下雨。
鬧事的人肯定多,隻怕真的會有偷盜銀子。”
沈雲玥點點頭。
摸瞭放在枕頭邊上的水袋。
手微微一動,水袋已經換瞭一個。
坐起來喝瞭一口,裡面是溫熱的咖啡拿鐵。
傅玄珩嗅瞭嗅鼻子。
一把拽著水袋,“給我嘗一口。”
“就是水而已,你也有。”沈雲玥瞳孔瑟縮瞭下。
傅玄珩不依:“我喝你的水。”
氣的她懟著臉惡狠狠的盯著傅玄珩,“我揍你。”
“好。”傅玄珩答應得很幹脆。
傅玄珩從來沒有過糾結於口腹之欲,可在沈雲玥面前總想引起她的註意。
看她跳腳炸毛的樣子。
像情竇初開的年紀,遇到喜歡的女生。隻想吸引那個女生的註意,也忘記用什麼法子。
傅玄珩一手抓著水袋,讓沈雲玥想作假都不可能。
她松開瞭手,反正傅玄珩也不會亂說話。
輕聲說:
“給你喝吧。我出去看個熱鬧。”
“嗯。”
傅玄珩將旁邊放著的野鴨子毛大氅遞給她,關切道:
“穿上吧。小心染瞭風寒。”
沈雲玥下瞭大通鋪。
還真是一陣寒風入體。
地上潮氣太大。
坐在地上打地鋪的人顯然也知道瞭。大傢愣是擠著坐在一起,一臉艷羨地看著躺在大通鋪上的人。
其中有一個婆子看到沈雲玥下來。
沈傢好幾個人擠在門口廊下看熱鬧。
她眼珠子一轉沖到大通鋪旁。
“沈傢這裡有空位,先讓老婆子我睡一覺吧。”
抬腳就要上去。
沈雲玥快步轉回來,一腳踹過去。
“臟兮兮的想什麼呢?我沈傢的位置是你能肖想的嗎?”
那個婆子哎呦喊瞭一聲。
眼皮子耷拉下來,撇嘴:
“你們不是還沒睡覺嗎?先讓我老婆子躺一躺,你們的褥子也沒多幹凈。”
旁邊的人全都伸長瞭脖子。
自然希望婆子能贏,大傢也好效仿。
“那邊也是空的,被褥還很幹凈。”沈雲玥指著解差們睡的那一邊。
老婆子撇瞭撇嘴。
她不敢,隻敢上手跟沈傢爭一爭。
“你這近啊。”
沈雲玥提起墻角的木棍遞給傅玄珩。“有不長眼的上來盡管打。”
總有人在作死的邊緣試探她的耐心。
傅玄珩眼裡一片冷厲。
“好。”
過於寒冷的他,讓婆子莫名心生恐懼。反而更不敢上前瞭。
那個婆子罵罵咧咧地坐在墻角。
一雙陰毒的眼睛盯著躺在那裡小口啃饅頭的劉斐菲。
傅玄珩淡淡一瞥。
將底下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手裡的棍子緊瞭緊,瞄到何路霜一臉幽怨地望著他。
好像他是負心漢。
沈雲玥來到瞭外面,空氣中飄著豬肉的香味。
大車店的廚房正在燉野豬肉。
阿四和沈辭通以及何傢的幾個人全都在大車店的廚房裡。
大車店人多,廚房就有兩三個。
每間廚房裡灶頭也有三四個。
雨水也沒能澆滅從煙囪裡升起的煙。
隔壁屋子裡有人吵起來。
“怎麼回事?”沈雲玥挪到瞭彭疤臉旁邊。
彭疤臉眼底閃過疑惑。
“方才有人來找隔壁屋子的工頭。說是他們做工的地方坍塌瞭?”
對方說的含糊不清。
卻也讓彭疤臉心裡多瞭想法。
什麼樣的地方坍塌?
做工?
又做的是什麼工?
再看那屋子裡二三百號漢子。
沈雲玥一聽面露詫異,“山裡嗎?”
彭疤臉轉過臉若有所思看向沈雲玥。
她聳肩解釋:
“是你說坍塌的啊?不過我們前面在山林裡遇到瞭泥石流。山裡能做什麼工?”
沈雲玥皺眉自語,“莫不是打石場?”
她踮起腳尖,看到瞭劉大奎一臉陰鬱。
跟在他後面有幾個人也是陰寒著臉。
幾個人匆匆的走到外面去。
彭疤臉聽到沈雲玥的話心念一動,想著趕緊把這裡事情稟報出去。
除瞭彭疤臉,八字胡也一改往日事不關己樣子。
招來瞭一隻白鴿,悄悄的綁瞭防水紙條。
沈雲玥瞧見就當沒看見。
半靠在廊下的柱子旁邊,手裡拿瞭一個松軟的豆沙包。
一點一點咬著吃。
雨滴落在水裡濺起渾濁的水花。
院子裡全都是泥黃色的積水。
有幾個小男孩脫掉鞋子故意踩水玩。
一邊玩一邊哈哈大笑。
陸虎也在其中。
他這幾日吃的不錯,力氣也大。
跑到靠近廊簷的地方。
故意重重的踩下去濺起泥水。
“啊~。娘,我濕瞭。”
文姐兒和彭傢的幾個小孩子在廊簷下伸手接落下的水玩。
她們不敢走到雨地裡。
被陸虎這麼踩下去全都弄濕瞭。
陸虎對著他們幾個人做瞭個鬼臉,“哦哦哦,膽小鬼。來抓我啊。”
彎下腰繼續朝彭傢幾個小孩子潑水。
嚇得那幾個小傢夥嗷叫著跑進去。
文姐兒像是嚇呆瞭。
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張大嘴巴哭喊。
嘴巴裡全都是泥漿。
“娘……”
如姨娘急匆匆跑出來,一看自傢閨女被陸虎欺負這還瞭得。
“老娘打死你個壞種。”
如姨娘上前一把將陸虎推倒在院子裡。轉身抱著文姐兒輕聲輕語:
“文姐兒,別怕。娘在這裡。”
她轉身間看到沈雲玥靠著柱子註視這裡,心裡老大不自在。
“沈姑娘。你是個大人,看到孩子皮也該管管才是。”
沈雲玥咬瞭一口豆沙餡,漫不經心抬起眼皮。
“你給銀子讓我管瞭嗎?”
“做人不能總想著銀子。”如姨娘心裡不舒服,她總認為沈雲玥針對她。
“哼。你不想銀子嗎?”
沈雲玥眼角瞄到周英過來。
心道這下有好戲看瞭。
“誰欺負我傢陸虎?我兒子這麼乖巧,你們誰黑心肝下作東西不長眼睛瞭嗎?”
周英自從跟瞭八字胡後,自認為她是八字胡身邊的人。
連帶著也耀武揚威起來。
再時不時跟八字胡推薦幾個小媳婦,她自己也得瞭不少好處。
連吃穿用度也比以往好。
周英嘴裡指桑罵槐,卻徑直走到瞭如姨娘面前。
“一個不值錢的賤種而已。給我兒子提鞋都不配,還敢跟我傢陸虎動手?”
她眼底閃過一絲狠毒,抬手一巴掌打如姨娘懷裡的文姐兒。
“將來也是個窯姐兒。我傢陸虎跟她玩是看得起她。”
如姨娘躲開,自己卻挨瞭她一巴掌。
她把文姐兒放在地上。
輕聲叮囑:
“文姐兒,你去屋裡玩。”
“娘,打壞人。”
“嗯,娘親打壞人。”如姨娘柔柔一笑。
看到文姐兒走回屋裡,她轉過頭來一張面目猙獰的臉上盡顯狠毒。
“你個不要臉的臭婊子,你兒子將來是個龜公。給你找嫖客的龜公。”
如姨娘上來伸手薅住周英的頭發。
周英前幾天受傷,這兩天才能下床走動。還不能服侍八字胡,才會找瞭聽話的人去服侍他。
論動手,還真打不過如姨娘。
她嘴裡大喊:
“陸虎,去找你幹爹過來。”
周英幾次想要八字胡認陸虎當幹兒子,八字胡嘴裡是答應卻也沒讓陸虎敬茶。
陸虎大喝一聲:
“娘,我去找幹爹打死這個女人。”
他一溜煙跑去找八字胡。
如姨娘在周英說要找八字胡的時候,心裡不免有些驚慌。
又想到八字胡好色的樣子。
她深知得要毀瞭周英。
眼底的狠毒迅速蔓延。
她和周英抱在一起互毆,兩人跌倒在院子裡。
濺起渾濁的泥漿。
如姨娘手裡摸到一根樹枝狠狠的在周英臉上用力劃下去。
“啊~啊~。”
周英慘烈的叫聲在大車店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