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珩很少這麼毒舌,毫不掩飾對何路雪的鄙視嫌棄。
赤裸裸蔑視的眼神讓何路雪羞紅瞭臉,手握成拳頭,指甲死死地掐進皮膚裡。
咬著唇泫然欲泣地看著傅玄珩:
“表弟。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大傢都是同往石寒州的人,我隻是好心看不得他們白白丟瞭命。”
“哼。想做好人自己做,別道德綁架別人給自己臉上貼金。”傅玄珩早已經看清瞭何傢的嘴臉。
想到瞭他母妃也不過是傢族的一顆棋子。
心裡那股暴戾的火苗四處亂竄。
有個小婦人坐在不遠處的火堆旁,聲音不大不小的飄過來。
“哼。何姑娘你別跟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說話。
咱們這些人傢為的是什麼落難瞭。到瞭如今,他們根本把我們的命當草芥。
但凡我們當初投靠的是大皇子都不會有這般劫難。”
傅玄珩周身氣壓驟冷,無形的暴虐在肆意遊動,一雙陰冷黑暗的眸子隻想毀天滅地。
沈雲玥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瞥瞭說話的那個小婦人,正是裴傢那個幾次說話的人。
裴傢的人謹言慎行得多,有個出來跳腳的格外引人註目。
沈雲玥抖落瞭一身寒冷。
她站起來朝著何路雪旁邊走瞭兩步,手裡拿著一塊土坷垃。手一揚,土坷垃直接砸到瞭裴傢小婦人嘴上。
“聒噪得很,那張嘴不會說話就不要瞭。
廢太子如日中天的時候,你們千方百計地巴結他。好處享受瞭,現在後悔有什麼用?”
裴傢小婦人被土坷垃砸中,濺起的小碎塊打在瞭嘴唇上。
登時,嘴唇火辣辣的疼。
她扭頭捂著嘴巴怒瞪沈雲玥。
“沈姑娘,你敢打我?我娘傢可不是好欺負的,你算什麼東西?”
“原來娘傢戰隊不同。我說你鼓吹大傢鬧事,原來是得瞭娘傢授意有好處撈啊。”沈雲玥恍然大悟,也不理旁邊一臉鬱結的何路雪。
“沈雲玥。裴傢嫂子說的沒錯啊。明明就是你和玄珩的錯,你們隻要想著贖罪……”
沈雲玥面色一冷。
“何姑娘慎言,你是大理寺的嗎?”
盆地裡的解差和那幾個老人傢根本不管她們。
任由這幾個人在吵鬧。
“沈雲玥,我是為你好。”何路雪小聲道,好像受瞭莫大的委屈。
“你和玄珩應該將功贖罪。好歹也為大傢做些事情。畢竟你們身邊有兩個隨從跟著。”
“哼,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何傢也有隨從,且功夫在我沈傢之人上面。
要不,你讓何傢的隨從去救人吧?”
沈雲玥抬起眼皮瞄瞭一眼站在何老爺子幾個人後面的風步,風步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在他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隨從。
同樣是默不作聲。
兩人皆是一臉冷漠的站在那裡。
“沈雲玥,我是建議你而已。這是你們沈傢欠大傢的。”何路雪惱羞成怒的看向沈雲玥。
“我們沈傢為什麼欠大傢的?那你們何傢作為廢太子妃的娘傢,豈不是欠得最多。
說來,我和傅玄珩成親當日就流放瞭。
可沒有享受到廢太子府姻親帶來的好處,倒是你們何傢這十幾年來赫赫揚揚好不威風。
何府得到的好處總是有的吧。”
沈雲玥很自然地將火引向何傢那裡。
眾人一聽是那麼個理,隻是何傢人多勢眾?他們不敢針對何傢,隻敢在沈傢面前蹦躂。
裴傢小婦人捂著有點腫脹的嘴唇,一臉陰狠地瞪著沈雲玥。
“沈姑娘,你等著。”
沈雲玥漫不經心轉過去冷笑:
“哼。不服氣過來跟本姑娘幹架,幹不過就給我憋回去。
時不時出來蹦躂一下,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慣著你。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再看把你眼珠子扣下來當蹴鞠。本姑娘也不在意你們的看法。
看著你們恨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莫名覺得心情更加順暢。”
她這話是說給裴傢小婦人聽。
也是說給何路雪聽。
太囂張瞭。
周圍的人心裡這般想著,奈何他們不敢先跟沈傢翻臉。
裴傢小婦人終究是咽下去所有的不甘,主要是裴傢其他人全都閉嘴不說話。
她幾次都沒能挑起裴傢人針對沈傢。
何路雪倒是想跟沈雲玥動手,垂下眼眸想著偷襲的事情。
轟隆隆一聲。
隨即又是一陣眩暈感。
這次明顯看到灌木叢都在晃動。
持續性也比之前幾次加起來都要久。
站著的幾個人一個不註意倒在瞭地上。
“不好。你們看那裡。”
有人指著灌木叢前面的地上有一條裂縫。
大傢人心惶惶,也顧不上再去說救山腳下的那些人。
“雲玥,回來。”
傅玄珩焦急地出聲。
沈雲玥往回走的時候,腿輕輕伸出去。
“啊……。”
何路雪抬腳走回去,被沈雲玥絆住瞭。摔瞭個狗吃屎趴在地上。
“沈雲玥,你暗算我。”
沈雲玥樂不可支的笑道:
“你胡說,我可沒有暗算你。我這是明晃晃地算計你,你可別搞混瞭。”
何路雪眼裡淬瞭毒,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奈何,實力不允許。
沈雲玥回到傅玄珩旁邊坐下,將一雙手放在傅玄珩手裡。
“快幫我搓搓手,好冷好冷啊。”
傅玄珩很自然的將沈雲玥的手包裹在自己手裡,眉頭微動。
“你跑過去做什麼?不過是瘋狗亂咬,你也值得凍瞭自己?”
爬起來的何路雪:……。
“傅玄珩,你說誰是瘋狗?”
“何傢表姐,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莫不是方才是你瘋狗亂咬瞭?”傅玄珩冷寒的臉上淡淡疏離的笑意,“那我奉勸表姐一句,有做人的機會何必做瘋狗?”
傅玄珩毒舌的時候,也沒旁人機會懟回去。
何傢那邊一看情形不對。
何二老夫人趕緊厲聲:
“路雪,你回來。”
何路雪委屈的望著沈傢這裡,聞言轉過頭低泣:
“祖母。沈雲玥她們欺負我。”
“回來,你是表姐不跟他們小的一般計較吧。”
沈雲玥心道,你也要你們有本事計較才行。
山腳下那慘烈的聲音不絕於耳,甚至夾雜著一些動物的叫聲。
有些沒來得及遷徙的動物還是遭殃瞭。
眾人也沒敢深睡,迷迷糊糊地睡瞭一會兒。再也沒人敢提去山腳下救人,也有些人想著自傢人在那裡舍不得。
有十幾個人結伴過去看看。
還沒走到半路,就看到有人連滾帶爬地滾過來。
他們後怕地跑過來,蹲在盆地中間。
“太可怕瞭。地龍翻身,跑都來不及。”說話的人接過旁人遞給她的竹筒,連喝瞭兩口神魂都沒有歸位。
嘴巴哆嗦,像是遭受瞭不少磨難一樣。
那人艱難的吞瞭一口。
眼睛好不容易才聚焦。
“隻有我們跑瞭出來。其他的人全被石頭埋在瞭裡面。”
有人站起來驚呼:
“什麼?都被埋瞭?”
“嗯。除非我們去搬開石頭泥土,說不定才能救回幾個人?”那人瑟瑟發抖,是不敢再回去的。
其餘的人一聽。
也都閉嘴不說話瞭。
誰也不敢那自身的性命去救別人的命,即使是親人也都不願意。
彭傢的那個主母心有餘悸的望向沈雲玥。心裡暗暗慶幸還好聽瞭她的話搬過來。
不然。
她和孩子們也就埋在瞭泥土石塊下面。
心裡暗自打算,以後得要跟著沈傢腳步走。
解差們更是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一個晚上。
又有一次地龍翻身,威力一次比一次小。
到瞭凌晨。
徹安靜瞭下去。
山腳下也沒有任何聲音。
影風帶著大牛一起去提水。
阿四繼續砍荊棘木柴回來,沈雲峰幾個孩子手裡拿著草料在喂馬。
沈雲玥抖瞭身上的披風。站起來松動瞭腳,“玄珩,有沒有覺得這天氣越發陰寒瞭?”
“嗯。以防萬一,咱們得要做點準備。”傅玄珩坐在瞭輪椅上。
他也察覺到不對勁。
眾人一聽,這荒郊野嶺怎麼做準備?
“大伯,你也隨阿四叔再去砍柴火。最起碼也得有口熱湯熱水喝。”
沈雲玥聲音有點大,說給周圍的人聽。為的是大傢有瞭準備才不會把眼睛都盯在沈傢身上。
果然。
其他人一聽,全都行動起來。
砍柴的、去尋找能吃的塊莖、再去找茅草,大傢全都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