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一直在茶樓待瞭足足一個多時辰。
傅玄珩想到瞭京城太後娘娘的鳳體欠安,心中始終掛念這那個慈祥的老人傢。
他四處打量瞭下周邊。
見沒人註意這裡,又低聲囑咐:
“江充。你帶著穆陽一傢子,去清風寨找柯老。讓他一起跟著去京城,想法子在塗國公面前透露個風聲。
就說藥王谷的神醫到瞭京城。
依照塗國公的做法,一定會想法子找到柯老去皇宮給太後娘娘看病。”
“還有,跟穆陽的事情避開他傢人。”
“是。主子。”
傅玄珩又細細叮囑瞭一番。
江充才起身告辭。
傅玄珩伸手握著沈雲玥的手,輕語:
“乏味嗎?”
沈雲玥輕輕地搖頭,“不乏味。聽一些你的事情,對我也有好處。
省的將來被人給胡亂編造一個謊話給騙瞭去。”
沈雲玥歪著頭看向傅玄珩,心裡奇怪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卻心思縝密,行事穩重。
行為做派倒像是過瞭好幾十年人生。
不禁感慨古人早熟,但凡幼稚一點,指定被人給啃的骨頭都不剩下。
傅玄珩輕輕的揉捏著沈雲玥的手指頭。
“想吃什麼?”
“我想去外面看看小吃。”沈雲玥想到瞭前世的夜市。各種小吃,大排檔,燒烤攤。配上小啤酒,日子賽過活神仙。
那才是人世間的煙火氣。
傅玄珩抬眸看向沈雲玥,從她的眼睛裡似乎看到瞭不一樣的光景。
他知道沈雲玥在想其它的事情。
她的眼神裡有向往和迷戀,傅玄珩不禁好奇沈雲玥到底在向往什麼?
“雲玥。”
沈雲玥收回瞭思緒,對著傅玄珩淡然的一笑。
“走吧。”
叫來小二過來買單,多給瞭兩個銅板給小二。
沈雲玥推著傅玄珩的輪椅出來,外面的街道上並沒有什麼人。
許是快到春節的緣故。
店傢門口都點上瞭紅燈籠。沿街的兩邊紅燈籠一直向前延伸,看過去特別的美。
沈雲玥一時之間看呆瞭眼。
“喜歡嗎?”
“好看。”談不上喜歡,不過這樣確實好看。
沈雲玥低頭推著輪椅,走下去半裡路。看到一間店鋪門口,掛著一個面字。
“我們去吃面吧。”
“好。”傅玄珩對外面賣的東西並不挑食。
從小養成的習慣,再喜歡吃的東西都不要超過三筷子。
他隻對沈雲玥空間裡的東西才會表現出特別的興趣。
兩人一起來到瞭店鋪裡面。
卻發現香菱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店鋪裡吃東西。
那個男人穿著黑色的長袍,半邊臉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面具。另外半邊臉則是火燒的痕跡,那一側的眼睛隻留著一個窟窿。
香菱看到瞭沈雲玥二人進來。
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神情似乎有點緊張。
沈雲玥看出瞭她的意圖,隻是漠然地掃瞭那個黑袍男人。
“店傢,給我們來兩碗面。再來一碟鹵肉。”沈雲玥坐在瞭傅玄珩的對面,桌子和香菱他們的桌子並排。
她變成和香菱坐在瞭一排。
抬眼間瞥見瞭黑袍男人。
男人陷進去的眼眶已經萎縮,另一隻眼睛淡淡的斜看瞭過來。
見沈雲玥二人沒有任何反應。
他端著面碗開始吃面,動作優雅和他的外表不太像。
店傢很快端來瞭兩碗陽春面,一碟鹵肉。“客官,小店還有水酒要來點嗎?”
“不用瞭。”沈雲玥不喜歡喝酒。
傅玄珩平常一個人也很少喝酒,沒有像彭疤臉那樣好酒。
再者,這裡的水酒並不好喝。
甜津津的,一點酒味道都沒有。
沈雲玥低聲和傅玄珩聊天,兩人都說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比如春節喜歡做什麼。
也沒有避開香菱二人,此刻店鋪裡的客人並不多。主要大傢看到瞭黑袍人全都嚇跑瞭,連店傢都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雲玥。你春節喜歡做什麼?”
“看煙花。”沈雲玥脫口而出。
待說出口才知道這個時候是沒有煙花的。不過空間裡好像有,她明顯失落瞭下。
“煙花是什麼花?”傅玄珩卻聽在瞭耳朵裡。
“就是火做的花,以後再告訴你。”
“嶽父告訴你的。”
沈雲玥忙做瞭個噓聲的動作,“連雲峰幾個都不知道。爹爹比較偏心我,我知道的本就比他們多。”
傅玄珩對此沒有一絲懷疑。
兩人的話落在瞭隔壁黑袍人的耳朵裡。
他抬頭看瞭一眼魂不守舍的香菱,嘴角露出冷意。突然伸手握著香菱的手,他的那隻手就跟百年的老樹根一樣。
幹枯,上面還有斑斑點點。
青筋鼓出來就像老樹根的根須一樣盤纏。
沈雲玥移開瞭目光,不動聲色的吃著碗裡的面。她覺得這個人很奇怪,香菱今天也很奇怪。
一向張揚的香菱此刻就像萎靡的花朵。
吃完瞭面,沈雲玥問瞭店傢面錢。掏瞭30個銅板放在桌子上。
“走吧。”
傅玄珩滑動輪椅,隔壁的黑袍人轉身看過來。
沖著沈雲玥咧嘴一笑,“兩位跟香菱是熟人,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走?”
黑袍人露在外面的臉,上面那半邊的鼻孔都少瞭一塊肉。一個肉洞矗立在嘴巴的上面。
笑起來的時候,肉洞還顫抖瞭下。
“什麼熟人?不過是一起流放的人,又不是親戚手帕交。”沈雲玥漠然地斜睨瞭過去。
嘴角一抹譏笑,“有話說話,別裝神弄鬼。本姑娘最喜歡捉鬼瞭。”
她的話讓香菱抬起頭,眼尾的紅色再次揚起。
黑袍人似乎沒想到沈雲玥不怕。
“呵呵呵,哈哈哈。有意思,小姑娘。咱們後會有期。”黑袍人咧嘴笑道,眼神瞄向傅玄珩。
“小姑娘,你身邊這個是人是鬼還不知道吧?”
傅玄珩面色一冷,眼裡殺氣頓起。
沈雲玥上前握著傅玄珩的手,“不管他是什麼,都是我的人。”
說完,沈雲玥淡淡地睥睨過去。
推著傅玄珩的輪椅離開這裡。
留下變瞭臉色的黑袍人,細細地摸著香菱的手。“沒用的東西,你讓我怎麼懲罰你呢?”
香菱咬著嘴唇,臉上冒出密汗。
“使者。別,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香菱趴在桌子上痛苦地哀嚎,嚇得店傢夫妻二人躲瞭出去。
黑袍人溫柔地摸瞭香菱的臉,幹枯的手摸著她細膩的皮膚。聲音裡溫柔,卻帶著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森寒。
“皮膚真好啊。方才那個小姑娘就很好,怎麼就不能把她拉過來呢?”
他一把抓過香菱,讓香菱坐在他的腿上。
香菱瑟瑟發抖的身體被他給轄制住。
“使者。我動不瞭她。”香菱痛苦的趴在桌子上。
“為什麼呢?從她身邊人開始多好啊……。文姐可是說你對那個小姑娘很好呢。”黑袍人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著香菱的臉龐。
香菱眼裡淬瞭毒,就知道是文姐這個小東西搞的鬼。
她努力地忍著那股蝕骨的痛感。
“把小姑娘帶給我。”黑袍人一邊舔著她的臉,一邊蠱惑地說。
香菱感覺到自己心臟被萬蟻啃咬,她臉上的汗水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不,不。”
“香菱,寧願自己忍受這份痛也不嗎?”
香菱用盡最後的力氣搖頭,“你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她肆意的活著就好。我死也不。”
黑袍人桀桀道:
“你不肯,我就讓文姐出手。”
“文姐會死的很慘。”香菱哀嚎瞭一聲,“你以為她一個小姑娘能動手嗎?”
“你真不乖,偏我這麼疼惜你。”黑袍人手放在香菱的心臟處。“你去哪裡找像我這麼疼惜你的人。”
不過半盞茶時間。
香菱恢復瞭正常,她失去瞭力氣倒在瞭桌上。
黑袍人一隻手抱起瞭香菱,從懷裡掏瞭一個碎銀裸子放在桌上。
兩人離開瞭這裡。
沈雲玥和傅玄珩回到瞭大車店。
晚上,何路雪並沒有回來。
讓人覺得驚訝的是錢大儒一行人居然住在瞭大車店。
按理說,他們早就應該過瞭小河溝鎮才對。
婉馨翹著蘭花指正在訓斥一個過路的苦力。聽到瞭輪椅滾動的聲音,一抬頭看到瞭沈雲玥兩人在這裡。
頓時臉色一變。
“晦氣東西。”
沈雲玥鼻子冷哼,“哼,晦氣東西騙不瞭人。跑到大車店來瞭?
可惜,這裡的人不會上當受騙。”
“你什麼意思?”婉馨聽到沈雲玥說的話,心裡大駭。
沈雲玥站定,一臉漠然的冷笑。
“意思中的意思,你不是聽明白瞭嗎?還想裝糊塗?”她輕輕地籲瞭一口濁氣。
“我告訴你,你要是自覺點。我也懶得拆穿你們。否則,別怪本姑娘對你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