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雲玥來說,這樣的人怎麼黑化都不過分。
傅玄珩低垂下頭,他記得他父王和五皇叔私下交情不錯。
那位皇姑姑?
他並沒有見過,隻知道嫁給狀元郎後,外派到全州下轄一個窮山惡水的縣當縣令。
之後聽起他父王提起一兩句。
說是第一次懷孕生下來一個死胎。
婆母是個寡母,吃盡苦頭供狀元郎讀書出來,原本是要在京城做官光宗耀祖。
她性子不好,對自己兒子看得緊。
得知隻當個縣令自然不高興。
婆母給狀元郎納瞭幾個小妾,自從小妾進門後,公主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日子過得比普通人還不如。
那幾個人還在說著皇室秘聞。
說公主好不容易去年有瞭身孕,陪著婆母等人回祖地,半路遇到瞭土匪。
可憐公主被婆母推出去。
遭受那些土匪輪……奸而死。肚子裡的孩子被剖腹取瞭出來,說是丟在瞭地上。
等五皇子趕到。
看到的隻有自己姐姐慘不忍睹的屍體,以及還有一口呼吸的孩子。
他一氣之下殺瞭狀元郎一傢子。
據說皇帝對五皇子大加斥責。至於慘死的那個女兒,他更是不加憐憫地譏諷瞭好幾句。
按理說,一個小地方出來的狀元郎又怎敢對公主如此呢?
即使嫁給他後,沒瞭封號變成瞭普通人,她身上也是皇室的血脈。
那些人又怎敢?
傅玄珩知道這裡有其他皇子的手腳,未必沒有皇帝的默認。隻怕那個外表溫順內裡一肚子禍水的皇後也是幕後黑手。
傅玄珩斂去眼中的眸色。
沈雲玥覺得這些行商小道消息倒是靈通,閃著八卦的眼睛忍不住問瞭一句。
“喂,你們怎麼知道這麼多秘聞?”
旁邊的光頭笑著看瞭一眼,一隻手半捂住嘴唇。四下掃瞭一圈,悄聲道:
“我們這些行商都是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有人從五皇子府裡出來的,那人說五皇子遣散瞭不少傢眷。”
“據說他的後院沒個皇子妃,連側妃侍妾都沒有。”
“哎,可憐哦。”
沈雲玥吃瞭一嘴瓜,吃得她意猶未盡。卻也感到無盡的悲涼,皇室中的人長相氣質都不錯。
那樣的一個女子,再不得皇上的喜歡。
也是容貌長相才情無一不差,最後落得那樣悲慘的境地。
導致她這悲苦一生,卻是她最親的人。
不知道那樣才情驚絕的女子,在人生最後的那一刻是不是希望投生到尋常百姓傢。
收斂起內心的悲涼無力感。
沈雲玥壓低瞭聲音,喁喁私語:
“玄珩,你父王和五皇子是不是挖瞭皇帝的祖墳,在祖墳上即興跳舞瞭。
要麼他們二人不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否則,怎麼不像是父子,倒像是滅門的仇人。”
沈雲玥若有所思地蹙眉。
傅玄珩嘴角噙著譏笑,“我倒是希望不是親生的,可惜皇傢的孩子容不得作假。”
兩人不再言語。
低頭將碗裡的飯菜吃完。
匆匆的結賬後走出來。
鳳小刀手裡還有一個饅頭,他一直在門口盯著四海酒樓。
見沈雲玥二人出來,趕忙迎瞭上去。
“主子。”這一聲主子,隻針對沈雲玥。
“嗯。斜對面在裝修的那傢茶樓等著,我們過去看看。”
沈雲玥說完和傅玄珩一道走到瞭斜對面。
傅玄珩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鳳小刀。
他抬腳和沈雲玥進瞭茶樓,裡面還在做些修整。
於掌櫃的正在讓幾個夥計把樓上的雅間擦幹凈,“手腳快一點,可別毛毛躁躁的。樓上的雅間都是給貴客用的,裡面的一應擺設都比咱們整個傢值錢多瞭。”
那幾個夥計嘴裡答應得很快。
於掌櫃瞧見門口有人進來,抬起漫不經心的眼皮子。
突然,臉上綻放瞭最熱情的笑容。
“東傢。”
沈雲玥走進來點點頭道:“七天後可以開業瞭吧?”
“自然是可以的。”
“於掌櫃,從明天開始。你把那有年份的貢眉取出來,熬煮後裝在桶裡。每天兩桶給路過的百姓喝。”這是沈雲玥想的主意,回饋給永和鎮的百姓們。
有年限的貢眉已經有藥用價值,熬煮後常喝可以治療風寒感冒。
小兒脹氣,頭疼腦熱的都有效果。
她空間裡貢眉多的是,也是做個宣傳。讓各地的茶商知道。
“明白。隻是東傢夫人,咱們茶樓的招牌用?”
“傅記。”
“沈記。”
沈雲玥和傅玄珩異口同聲,都用瞭對方的姓。
“雲珩。”再次異口同聲,這一次默契地用瞭雲珩殿的名字。
於掌櫃的心下大駭,這雲珩二字可是如雷貫耳。
“雲珩,就是那個雲珩殿的雲珩?”於掌櫃的額頭冒出瞭不少汗珠兒,那雙胖乎乎的手不聽話地顫抖。
他就說沈雲玥邊上的那個男人有點恐怖。
往那一站不說話,一臉陰寒隨時能割人頭。
傅玄珩眉心隆起不悅,反問:
“還有別的雲珩嗎?”
於掌櫃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
屋裡的幾個夥計,忙拿著抹佈提著水桶上樓幹活。
沈雲玥扯瞭扯傅玄珩的衣袖,“別擺著一張臉嚇人。”
轉而對於掌櫃柔聲解釋道:
“我傢夫君就是這一副面孔,其實他為人最是和善大度。”
於掌櫃:……。東傢夫人啊,我有眼睛啊。
傅玄珩裡外走瞭一遍,提瞭幾個中肯的意見。讓於掌櫃一一整改,他臉上才松動瞭些。
“雲玥,牌匾用上好的沉香木頭。”
“好。”沈雲玥一口答應瞭下來。
他們二人慢悠悠地從茶樓回到瞭雲珩殿,似乎忘記瞭百傢村還有人等著他們。
到瞭雲珩殿,沈雲玥讓影風帶鳳小刀去洗漱換一身幹凈的衣服。
鳳小刀瞧著自己看不見佈眼的衣服,一臉不舍道:
“主子,我的衣服還能穿。”
傅玄珩動怒道:
“跟個乞丐似的,是想惡心誰?你傢主子就這麼苛待你?”
鳳小刀垂下瞭眼眸,他以為傅玄珩和沈雲玥不過是普通的富農或者做個小買賣。
卻沒想到聞名遐邇的雲珩殿是他們的。
前幾天,殺瞭青幫風堂口幾百號人。甚至動用瞭很多駭人聽聞的殺人手段,就是眼前這個一臉怒氣的男人幹的?
鳳小刀心底燃起一股崇拜。
他很想學。
影風帶著鳳小刀去瞭前院他們住的地方洗漱。
沈雲玥則去找李未央,傅玄珩抬步來到瞭安老王爺三人住的小院子。
“孫子。你想回去還是想趕我走?”安老王爺坐在躺椅上,手裡拿著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風。
他坐在亭子裡,周圍擺瞭幾盆不知名的花。
旁邊的桌子上放瞭一壺養生的茶水。
那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傅玄珩掩去心頭的疑惑。“你在這裡住著吧,我和雲玥要回去百傢村幾天。”
“回去做什麼?”安老王爺坐直瞭身子,無意的問瞭一句。
“有個宵小之徒不好好拼事業,專門走女人路線。”傅玄珩從厲郡王想到瞭皇帝,忍不住嗤笑:
“不過也不能怪他,那小子的爺爺就是這方面的高手。”
安老王爺摁瞭摁眉心,“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
“那你回去吧,我覺得這裡待著挺舒服的。”安老王爺打瞭個哈欠,“讓孫媳婦給我把藥留下來,我覺得這藥很有效果。”
“那你記起什麼瞭嗎?”傅玄珩的眼神始終落在他的身上。
安老王爺聞言蹙瞭蹙眉心,“沒有。”
他的夢裡依然會有人,隻是他好似一個看客一樣。
想到這裡,他莫名地心悸瞭一下。
隨後癱躺在躺椅上,閉上瞭眼睛。夢裡的女人那一雙眼睛怎麼和孫子的眼睛有點像呢?
隻是女人的眼神裡多瞭哀怨。
孫子這一雙眼睛殺氣十足,讓他心裡有點發怵。他記得誰也有這一雙眼睛,每次看到這一雙眼睛都要做噩夢。
哎……。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安老王爺面色如常,傅玄珩看不見他的內心世界。暗沉如墨的眼睛緊盯著他,片刻後才轉身離開瞭這裡。
在傅玄珩走後。
一腦門子汗水的安老管事和車夫才走出來。
那車夫面無表情的看瞭門口,低聲道:“安管事,老爺子該回去瞭。”
“哎。可是他什麼都不記得。”安老管事憂心忡忡道。
“聽說石寒縣這裡在修繕水利?希望能有個好的消息,這兩年的年景不太平啊。”
這天災人禍地,一個接一個……。
大周國庫隻怕也沒瞭銀子賑災瞭。
車夫閉上瞭嘴巴,他不知道別的事情。
隻知道老爺子得要回傢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