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曦知道他又睡著瞭,輕輕地將他放下。
當她打開門,直接對視上門外的蕭夫人。
她好像站瞭許久,同樣是沉默地看著出現在面前的女孩。
徐晨曦努力的保持著平靜,她走上前,用著和往日一樣平靜的語氣,開口道:“阿姨,您怎麼上來瞭?這是給蕭舒準備的早飯嗎?他又睡過去瞭。”
蕭夫人端著托盤的手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哆嗦,她搖頭。
徐晨曦雙手接過,“那是給我準備的嗎?正好我也有點餓瞭。”
蕭夫人見她端著粥碗又往樓下走去,急忙跟上前,“孩子。”
徐晨曦轉過身,還是那淡淡的微笑,“阿姨怎麼瞭?”
蕭夫人實在是說不出這樣的話,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說。
徐晨曦似乎看穿瞭她心中所想,下意識地抗拒著她接下來這番話,選擇性地忽略著,“阿姨,我有點餓瞭,我先去吃飯。”
蕭夫人忽然有一種無力感蔓延至全身,她雙手撐在膝蓋上,拼命地壓抑著自己的恐慌和無助。
徐晨曦自欺欺人地下瞭樓,把粥碗放在桌上後便是強硬的逼著自己咽下去。
她得多吃點,有力氣瞭才能更好地照顧病人。
蕭夫人看著一口一口吃得大快朵頤的身影,眼角酸酸的,心裡悶悶的。
最終,她也選擇瞭逃避。
房間裡,窗簾將多餘的光擋在瞭外面,整個屋子都顯得昏暗。
“媽。”床上的身影微微動瞭動。
蕭夫人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前,“醒瞭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晨曦呢?”
“她在樓下吃東西,這孩子應該餓瞭。”蕭夫人坐在床邊。
“她也累瞭,等她吃完讓她去休息一會兒。”
“小舒——”
“媽,我想讓她回去,可是我害怕她回去。”蕭舒很想看清楚眼前蒼老的老婦人,可是怎麼努力都是白茫茫的。
蕭夫人明白他的意思,她握上瞭孩子冰涼的手,“她不想走,她如果願意走,就不會跟著我回來。”
“等我死後,好好看著她。”
蕭夫人下意識地攥緊瞭雙手,她強忍著心裡的慌亂,故作鎮定道:“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這好好的日子不要說那些晦氣的話。”
“我害怕她做傻事。”
“我會看著她的,你放心,我想徐傢也會二十四小時守著她的,不會讓她一個人胡思亂想。”
“媽,我不該留著她的。”
蕭夫人反復地揉搓著孩子瘦弱的雙手,“她比任何人都想留在你身邊。”
“叩叩叩。”徐晨曦推開房門。
蕭夫人站起身,“吃飽瞭嗎?”
“蕭舒醒瞭嗎?”徐晨曦笑容滿面地走進瞭屋子裡,“隻睡瞭一會兒,是不是又難受瞭?”
“那我就先出去瞭。”蕭夫人輕輕地關上瞭門。
徐晨曦坐在他身前,仔細地留意著他的面色。
蕭舒看不清楚她的五官,但還是憑著感覺摸到瞭她的臉頰。
他的指尖有些涼,落在臉上時,好像一下子就讓人清醒瞭起來。
徐晨曦捧著他的手,“今天天氣不錯,等你有力氣瞭,我推你去院子裡走走。”
“好。”
陽光明媚地照耀著。
京大校園:
陳愛萌看著有些憔悴的舅舅,心裡莫名的咯噔瞭一下,舅舅這個時候來找自己,難道是想讓她勸勸徐晨曦嗎?
徐天寧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好像是在思考什麼。
“舅舅。”陳愛萌將準備好的咖啡遞瞭過去,“你好像很累。”
徐天寧聽見聲音,動作有些緩慢的抬起頭,“甜甜來瞭。”
“舅舅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陳愛萌有些坐立難安,在她印象裡徐天寧是徐傢的主心骨,什麼時候會這般狼狽,他好像好幾天都沒有睡覺的樣子。
眼窩深陷,眼底泛青。
“蕭舒應該就這兩天瞭。”
陳愛萌倏地瞪直雙眼,慌亂中站起身,“舅舅你在說什麼?”
“我昨天去瞭他傢裡,出院後,他的情況很不好,我本來想勸晨曦回傢的,可是她不願意。”
“怎麼會這樣?他前兩天還挺好的,為什麼不回醫院?”陳愛萌想要去一趟蕭傢。
“甜甜,你能幫幫我嗎?”徐天寧幾乎是帶著哀求的語氣。
陳愛萌腳下一滯,“舅舅是想讓我把表姐勸回去?”
“不是。”徐天寧搖頭。
陳愛萌疑惑瞭,他不是一直都反對嗎?
“事情到瞭今天,我再鐵石心腸也不可能讓他們在這個時候分開,我隻是想求你如果蕭舒真的沒瞭,我擔心晨曦會做什麼傻事,我昨天見著她的情緒很不對勁,她好像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憂傷。”
“舅舅是什麼意思?”
“她好像是做好瞭和蕭舒一起去的準備,等待著她的不是死別的痛苦,而是死後的重逢。”
陳愛萌愣瞭愣,反應過來,“這怎麼會呢?”
“我自己的女兒我很清楚,她如果大哭大鬧,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問題,可是她這樣悶聲不響的,甚至每天都笑呵呵的,一點都不擔心會和蕭舒分開,她不是在求著他生,而是盼著自己死!”
陳愛萌腦子有些亂,徐晨曦在她印象裡是極其自私的,從小到大隻會顧及自己,她不可能會是那種為瞭一個人就尋死覓活。
她徐晨曦沒有那麼癡情。
隻是,從什麼時候她開始改變瞭?
陳愛萌想起瞭那件被她穿走的婚紗,她說過的,他們的婚禮會準時舉行。
“你幫我好好勸勸她,這個世界上其實不隻有一個蕭舒,還有很多很多值得她愛的人,她不能這麼放棄自己。”
陳愛萌低下頭,是啊,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愛她的人,可是她想要的隻有一個蕭舒。
“甜甜,你幫幫我,她不能一個人糊塗下去,我怕她會越想越想不明白的。”
陳愛萌鄭重的點瞭點頭,“舅舅,我知道瞭,我會去找她的,我會跟她好好說說,不會再讓她胡思亂想。”
徐天寧雙腳有些脫力,他蹣跚地站起來,“這孩子從小就偏執,認定瞭什麼,那就是什麼,不講道理,不顧後果,可是她還年輕啊,她才二十出頭。”